“有你这么跟老父亲说话的吗？”
莫乘风有些气短。
见长老们还在围观，连忙将长老们轰出去，不能让外人看笑话了。
“那不然呢？既然爸爸你不重男轻女，也对自己的寿命还挺有自信的，为什么就非得盯着我儿子薅？让他追寻自己想要的不行吗？”
莫婉卿开了口，嘴巴便像是装上了机关枪，哒哒哒一顿输出，让老家主哑口无言。
“我当然对我寿命有自信......前提是，你爸会死啊，你，你也不年轻了，将来说不定还要叛逆地再找个人嫁了，一去又是二十年不回家，莫家的未来，还不是只能放在我外孙头上。”
“另外，要是我外孙真去了那个什么精灵国，还能回来吗?能吗？到时候你这丫头拿什么赔？你再给我生个外孙吗？”
莫乘风愣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反驳闺女。
一改先前的严肃，语气中甚至含着几分耍赖的成分。
完全有点泼皮无赖的意思了。
“我嫁个der、”
莫婉卿没好气的说道。
“首先，这是我儿子！其次才是你外孙，再其次才是所谓的莫家继承人，当然，最重要的他首先是他自己，他有自己的自主意识，凭什么听你安排？”
“惹急了我连夜带着儿子离开，你一个人好守着莫家，做个空巢老人吧。”
“到时候你慢慢挑一个看得惯的，好好去培养，按照你想要的培养。”
莫婉卿连珠炮一样的噼里啪啦，嘴巴没停过，偏偏又说得有理有据，说得莫乘风一愣一愣的，完全找不到回嘴的话。
只能干瞪着自家闺女。
“你......你还不是老子生的。”
最后，被吼急眼了的老头子指着莫婉卿咆哮了一句。
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听听吧，这是亲闺女说的话吗？
一连二十年不认他，好容易喊他爸了吧，却是诅咒他当空巢老人。
“那又怎么样？我是你生的，你不满意重新生一个。”
莫婉卿握着时弈的手，头也没回，压根没管老头子跳脚。
“你气死我了。”莫乘风愣是指着莫婉卿半天说不出话。
没见过这么气人的闺女。
但是转念一想，他们父女二人足足有二十年没有什么斗过嘴了。
不知为何，心头隐隐还有点欣慰。
“您最好别气死，不然我就得继承您的位置，您再活个几十年，我也能再逍遥一下，我和我儿子可不想被这么大的枷锁锁着。”
莫婉卿努了努嘴，瞅着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的，两鬓却全是斑白。
精致的脸上，神情缓和了几分，语气也不禁柔软了下来。
“婉卿，我知道你疼时弈，可是......你真的舍得让时弈去另外一个世界？除开莫家未来继承人这个身份。他也是你的亲生孩子，我的外孙儿。”
“我不管你怎么打算，反正我是舍不得，我大半辈子都过了，没有儿孙绕膝也就算了，你不能让我唯一的外孙儿也跟着没了啊。”
莫乘风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没得商量的。
“爸。我生他出来不是给他套一个枷锁的，就算真的把他绑在莫家，换他一辈子不开心，郁郁寡欢，您又忍心吗？”
莫婉卿两颊微动，叹了口气。
莫乘风表情也变了变。
嘴唇嗡动了片刻。
“那......那我也不管，他开心了，我就不开心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莫婉卿已经没有听出强硬来，反倒是有几分赌气。
以莫婉卿对老爹的了解，也知道这个时候该给老头子递个台阶让他下来。
所以莫婉卿挑了挑眉。
“我以后陪着您还不行吗？怎么，有了外孙，就不要女儿了？”
“我还记得，当年您给我亲手打造个木马都要琢磨三天三夜，现在一心只有外孙外孙，所以，父爱也会消失吗？？”
莫婉卿叹息着。
一边还观察着莫乘风的表情。
果然，莫乘风似回忆起了什么。
“胡说八道，那肯定还是闺女重要。”
“说好了，以后多陪陪老父亲。”
莫乘风仰着头颅，做出一副勉强给莫婉卿一个面子的样子。
莫婉卿失笑。
这老傲娇。
“行，陪着您还不行吗？”
“得得得，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是真有办法，我也不拦着你。”
莫乘风冷哼一声，背着手离开了。
虽然能看出依旧生气得很，但是好歹是松口了。
莫婉卿也松了口气。
老头子松口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尽一切办法，打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说什么都要让狗儿子娶到媳妇。
时弈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吓了莫婉卿一跳。
“弈儿，你醒了？”
时弈目光闪了闪。
方才莫婉卿与老家主的对话，他虽然没有清醒过来，却听得清清楚楚。
莫婉卿为他据理力争，让时弈心中对这个没有丝毫印象的母亲，多了几分复杂的思绪。
“我会找到前往精灵族的通道。”
时弈沉默了片刻。
“母亲会助你的。”
莫婉卿道。
时弈坐起来，脊背挺得笔直，黑眸之中闪过一缕幽光，抬手时，掌心出现一团漆黑如墨的光团。
“这是......”
莫婉卿震惊地看着，表情阴晴不定。
这团力量看似不起眼，却在出现的一瞬间让她眼皮子微微一跳。
心头生出无尽的忌惮。
时弈的力量变质了？
变成这种黑色，却带着强烈的攻击意味。
仿佛来自极尽黑暗的地方，要将你深深的拽入黑暗之中。
再看时弈现在的气质，莫婉卿说不出什么感觉。
总觉得时弈哪里变了。
好似更加沉静，冷漠。
同时似乎多了几分邪肆。
就连眼神都变得幽深了许多。
莫婉卿一时摸不准时弈是不是因为走火入魔影响了心智，连带着浑身的灵力都遭到了侵蚀。
“我沉睡的期间，感悟到了一些东西。”
时弈目光垂下，落在掌心。
那团黑色的力量随即发生变化。
不停旋转着，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一眼看去却深不见底，仿佛一个无尽的黑洞......
可明明，这团力量是在时弈掌心的啊？
却给人一种无底洞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间法则。”
时弈舔了舔唇。
在他失去神智期间，深深印在脑海里的，一直都是如何打开空间，这种想法深入骨髓，就连走火入魔以后，都未曾有半分变淡。
也许是这个想法太过于深刻。
在某个瞬间，他置身黑暗之中，眼前却突然出现一个光点。
好似金色的瞳孔。
一圈一圈的旋转着，逐渐变大。
他循着那光点就走了进去。
整个人霎时被吸纳进了那旋转的漩涡之中。
在漩涡里，四周仿佛都是流动的深海，又像沙漠的流沙，一切给他一种忽远忽近的错觉，旋转，不停旋转，他分明身形未动，但四周的景象的变化却给他一种自己一直在旋转的感觉。
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持续了很久，久到他整个人已经麻木，瞳孔里不断倒映眼前的景象。
就在某一瞬间，这些东西就像万花筒。
通通消失在他的眼前，他又回到了先前的黑暗。
可是眼睛里，却依旧万花筒似的出现方才的景象。
那是，时间与空间的交织，出现的乱象。
却被他感悟，成了他的力量。
看着掌心的黑洞，时弈目光微定。
很快，很快他一定可以开辟通道，去娇珑的世界找她。
哪怕要历经千辛万苦，他也要再次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想质问她，为何选择不辞而别？
难道，娇珑就从未考虑过他的心情么？
时弈一拳握紧。
想起某个娇小的姑娘，心中只觉得又爱又恨。
恨她不辞而别的同时，却又好像发不出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