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苏和便宜爹对视一瞬,随即便收回目光。他看着老皇帝,眼神飘忽不定,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乖孙但说无妨!”
“孙儿想要苍夷进献的珠宝和佳人。”
炎苏说的飞快,随后又补充道:“一半,一半就行!佳人不要一半,几个就好了!”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眼前的外祖父。
皇帝这倒有些意外了,对视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要珠宝倒是可以理解,这龙骁卫兵强马壮,那可都是银子喂出来的。
可是这佳人,本以为岁和的放荡不羁是做的表面功夫,给外人看的,难道竟是真的?
不过也无所谓,自己这乖孙正值弱冠之年,喜爱美色也算是人之常情。
“依你!六箱子珠宝,六位佳人!宴席过后,你便自己去挑吧!”
“多谢外祖父赏赐!”
炎苏一边笑咪咪的道谢一边给老皇帝倒酒,抢了高内官的工作。
辛止坐的靠后,向上首看了几次,那人一身大红暗银纹虎云团锦衣,腰间坠着几条玉佩苏络儿,头戴六蝉献宝玛瑙满镶发冠。
整个大殿之上,哪一个不是规规矩矩的穿着朝服,独独他这么一个,穿的像只开屏的孔雀!
偏偏圣上还被他哄的合不拢嘴,笑声一波高过一波。
辛止时不时的看眼孔雀,他的老父亲则是时不时的看眼他。
前些时日边疆八百里急报,说是尉迟军惨败,阵亡了两万五千兵士,损了两位上将军,其中便有辛止一个。
辛家的白绸都挂上了,朝廷也发了抚恤金。
可是没过几日,又报辛止不仅没有牺牲,反而活捉了苍夷主帅。
抚恤金还没来得及退给朝廷,就变成了嘉奖,东境大捷,苍夷投降了!辛家的这个儿子立了大功!
全家只有辛朝海这个老父亲知道辛止和小公爷的事。辛止刚回来那夜,虽然只说炎苏是剿匪恰巧救了他,可老将军却未尽信。
如今眼见着小儿子频频去看坐在圣上身边的人,辛朝海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也看不出是喜是忧。
宴席散去,炎苏命人抬着赏赐,领着六个异域美女大摇大摆的回了府里。
这异域美人此刻还是苍夷的装扮。
胸前只围着扎宽的绫罗,上面缀满了细碎的宝石。披着一条又窄又薄的纱褙,修长的脖子,小半个胸脯,整个腰腹都是裸露的。
低腰的轻纱罗裙,修长的双腿更是若隐若现。
炎苏让人把珠宝都抬去忆寒院,自己则领着六个美姬去了祈瀚院。
国公爷早一步回府,这会儿刚刚换了件墨色宽袖常服正要出去,便见着儿子领着六个妖娆勾人的美姬进来。
这哪个正常男人不得多看几眼。
“父亲。”
炎苏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在便宜爹这,他除了变得放荡不羁以外,礼数一如从前周全,挑不出什么错来。
钟吾琅琦有时候觉得他可能就是身体好了,才这般热衷于美色享乐,有时候又觉得这个儿子藏的很深,自己有些看不透。
“岁和,你这是……?”
国公爷现今四十有三,心有余力也足,这六个美姬他自然知道是苍夷进献的,都是绝色。可是带到自己这儿来是作甚?
“父亲,周氏有孕,安氏又忙于管家,伺候的也不周全。”
炎苏满脸都是愧疚的看着自己的便宜爹,言辞恳切。
“儿子知道您是为了孩儿不受委屈,才一直不肯另娶。但是现在儿子长大了,您身边还是得有几个可心的人伺候才行,她们几个是我为父亲特意讨来的,还望父亲笑纳。”
说着他冲身后的几人摆了摆手。
“婢妾沐娜见过老爷!”
“婢妾阿芙见过老爷!”
“婢妾希娅见过老爷!”
“婢妾阿塔娜见过老爷!”
“婢妾陈怜儿见过老爷!”
“婢妾乌图雅见过老爷!”
六个美妾盈盈一拜,心中不免都有些失望,原以为这俊俏的青年是自己的归属,不想却是这人的爹。
“岁和,你这不是在胡闹吗!为父要这些个美姬作甚?”
国公爷没想到儿子竟然会给自己送女人,这老脸一时之间有些烧的慌,也带了些愠色。
“父亲,您放心收下便是,这都是圣上的赏赐,不仅是儿子,外祖父也是心疼您的!”
炎苏眼见着便宜爹已经打量这六人好几个来回,却还要装作为难,也不再多说,只要把人留下,他自会收下的。
“儿子不打扰父亲休息,先行告退了。”
“岁和,你!……”
国公爷话没说完,大孝子已经走了。
钟吾琅琦看着眼前六个妖艳年轻的美姬,想着今日天色已晚,就先留在院儿里,明日再让安氏给她们分院子吧。
“主子,您回来了。”
炎苏刚一进到自己的院子,绍云就冲了上来,不停地抱怨,“您可管管念云吧,天天就想着往外跑,要不您给她嫁出去得了。”
“那你去劝劝鸿顺,他要是肯娶,便嫁出去了。”
炎苏睨了她一眼,进到主屋,自然的张开双臂,等着人服侍自己更衣。
虽然吃得了苦,但是该享受的时候,还是要享受的。
一年多以前,念云哭着跪求自己把她父母从周府赎出来。
她父母本来就是钟吾府的奴才,周氏为了拿捏使唤念云做事,才给弄到了周府。
虽然是奴籍,但是买卖都要过了官府明路的。周氏一个小妾,本身还是下人,哪有资格过这个明路,不过是偷拿了身契而已。
完全没费什么劲儿就给人弄了出来。
周氏把念云背叛她的气全撒在了老两口身上,接出来的时候已经骨瘦如柴,行将就木了。
炎苏就把人安排在朱雀巷里,彼时程鸿顺已经是龙骁卫的副统领,这朱雀巷的大宅就挂了程府的牌子。
念云时常去看望父母,一日去的晚了,路上遇到几个醉酒的公子哥轻薄调戏,碰巧就被程鸿顺给救了。
本就感激他帮忙照顾父母,这一救更是春心萌动。
旁敲侧击的打听了许久,知道这程副统领孤家寡人一个,更是心生怜惜,成天的往朱雀巷跑,吓的程鸿顺住在军营里不敢回去了。
“主子,要不?我给程大哥下点药?帮他一把?”
绍云给炎苏换好衣服,抬眼看他,还冲他挑了挑眉,似乎觉得自己的主意很是不错。
“哈哈哈!”
炎苏觉得挺有趣的,程鸿顺严肃认真的很,要是被绍云算计了,不知道脸会黑成什么样。
“我觉得不错!”
“把那六箱珠宝整理下,稀奇珍贵的玩意儿留着,其他的都去换了银子吧。”
“属下明白。”
辛止离京的这两年间,玄武街上新开了一家忘欢楼。一举挤掉众多竞争对手,成了京都城里最热闹的花楼。
从宫里出来,辛止就收到了同袍的邀约,几位将军都想去那新开的忘欢楼见识见识。
想着日后还要一起共事,自是不好拒绝。
几人到时,这楼里已是宾朋满座几乎座无虚席。
得亏战名章早早遣了小厮来定了位置,这才没有白跑一趟。
辛止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场所,也没来过几次。和几位将军谈话间,不停的打量。
这花楼装潢的极为奢靡,处处皆有金石玉雕,一楼大厅布置的更是金碧辉煌。
几根粗大的红木柱子,上面的浮雕栩栩如生,皆是些隐晦的欢好情景,四周墙壁上彩绘的壁画,既精美又让人脸红心跳。
大厅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舞台,台下的乐伶个个穿的单薄轻盈,琵琶古琴,萧笙钟鼓一应俱全。
此时乐伶们正合奏着高山流水,曲声清雅出尘倒是与这靡靡之地有些格格不入。
舞台上架着八面大鼓,也不知作何用处。
战将军做东,在辛止观察的时候,已经为席间客人叫来了三位美妓,他自己竟是找了一个乖顺可爱的小倌。
!!!
辛止心下不解,这京都的花楼,几时竟然有了小倌了。
那美妓坐在身边倒酒,辛止浑身不自在。正准备找个借口告辞离开,却听战将军说道:“诸位,来了来了,这忘欢楼的头牌!”
只听乐伶手中的音律一转,变得纯朴而富有激情,已然换了阳关三叠的前奏。
舞台之上,出来一个男子,十八九岁的样子。
生的绝美,美得有些雌雄莫辨,长发随性的挽起,只插了一只发簪,有几绺垂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胡人舞服,上衣短而紧,裤子宽松但是脚踝处却是收紧的。腰肢露在外面,肌肤雪白,纤纤不盈一握。
手里握着两条红绸,红绸的一头各绑着一个小木捶。
此人随着激昂的曲调翩翩起舞,手中的红绸就像有了生命一般精准的敲在舞台的大鼓之上,配合着台下的乐伶,演奏了出完美的曲调。
单看舞姿也是极为赏心悦目,既有男子的力量之美,又不乏柔韧之感,两种感觉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让人移不开视线。
“玉奴!”
“玉奴!”
……
叫嚷声,起哄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台下的男人痴迷的不少,看来他们都是为了台上之人来的。
辛止看的认真,单纯的欣赏,这确实好看!
一曲舞毕,才回过身来继续吃酒。却见战将军已经将身边的小倌拉进怀里狎弄起来。
“各位,怎么样?不虚此行吧?”
“确实惊艳!”
没见识的不止辛止一个,程宇将军也是看的目不转睛,连身边美妓喂来的酒都忘了去喝。
“京都城这两年的变化还真是大,何时有了这么多小倌?以前可不兴这个。”
程将军这个问题问的好,辛止也奇怪着呢。
“程兄不知,我可是听说了,是钟吾小公爷偏好这口,听说他常来这家。”
战将军回京没两日,这打听的风流趣事倒是不少。
“小公爷出手大方,后来别的花楼眼馋,就也慢慢有了小倌。现在哪家花楼要是没几个拿得出手的小倌,都不好意思开在京都里头。”
辛止手中的酒杯差点儿就被捏碎了,王八羔子果然不要脸!
随后这战将军又讲了许多炎苏的风流韵事,自然也包括下聘之时调戏人家的府卫。
辛止的脸越来越黑,竟然还真是霍霍了个遍!
“这位大爷,您这是作甚,我们玉奴是卖艺不卖身的。”
这声音听着就带着浓重的脂粉味,呛人的很,是这楼里当家的花妈妈。
一个肥头大耳满身酒气的富贵少爷,正搂着玉奴的腰不放,手还不停的掐来掐去。
“放你娘的狗屁!这小婊子是你们这儿的头牌,京都还有人不知道吗?大爷我有的是钱,你说个数,今晚儿我就要尝尝鲜!”
也不知这是哪一家的阔少爷,说着就甩出厚厚的一摞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玉奴推搡几次也挣脱不开,眼眶都有些红了。
辛止想要去制止,却被身边的战将军一把按住,“贤弟,这玉奴大有来头,吃不了亏的。”
大有来头还在这儿做小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