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说的有关经营关系的事多少有点道理，因为和徐影关系的进展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看完电影以后，她就欣然答应了和我回家吃饭的邀请。我提前打电话让厨师来做了几道菜，然后哄着徐影去看电视，自己在厨房随便热了热，桌上就摆了很好看的好几道菜。
徐影坐在沙发上张望：“你做了什么？好香啊。”
我走过去牵住她的手：“来看看吧。”
她点头：“行啊。”
我煞有介事的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又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要是做的卖相不好不许笑话我，你可是调酒师。”
“不笑话你，”她噗嗤一声笑了，“看你这么有自信，怎么可能笑话你。”
我抱着她慢慢走到餐桌旁，看着她睁开眼睛后的惊讶转为好奇，又转为肉眼可见的开心，凑过去闻了闻，又拉着我说了些什么，这一切对我来说都驾轻就熟，我也几乎能轻而易举的猜到她的反应，可那一瞬间我的思绪却飘远了，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是何悠然在这，他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这个到底是什么呀？”她指着一盘菜，好像已经在问第二遍了，我才反应过来：“奶油咖喱虾。”
“听起来热量很高。”
“就吃一次嘛，尝尝我的手艺，”我用叉子叉了一个递到她嘴边，“好吃吗？”
“好吃，”她点点头，“我还以为是油炸的，但是这样做也很入味。”
“坐吧，”我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指尖，“这些都是我专门为你做的，想吃别的我可以再学。”
她开心的坐下了，我们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她说起她的职业，她的爱好，还有更多有关自己的事，我试图真的感兴趣，但尝试了几次以后还是发现自己听不进去。我和之前每一次一样，先是端着红酒杯微笑着，然后喝了口酒，放下杯子两只手撑着下巴微笑着看向她，她被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来捏我的脸，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我刚刚又在想何悠然。
她还在小声嘟囔着我的眼神太灼热还是什么的，这句话我不止听她这么说过了，几乎我的所有前男友和前女友都这么说过，哥哥甚至有一次硬是拉着我去看镜子，然后啧啧感叹我的眼神简直比他还到位。如果我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何悠然，他会是什么反应？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他的眼神才算炙热，每次落在我身上的时候都像太阳一样热烈，他也会像徐影、像别人一样，对我的眼神动心吗？
徐影好像有点生气了，我也才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个时候还想着别人，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刚真有点发呆了。”
“和我在一起，还发呆。”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你才发呆的。”
“什么意思？”
吧台并不宽，我稍微往前一靠，就能凑到她的耳朵旁边：“我不知道现在吻你合不合适。”
她一愣，笑的有些慌乱：“装什么呀，你那天还在酒吧吻我，现在害怕了？”
“菜里放了咖喱，还有蒜末。”
她差点笑出声：“那怕什么，我也吃了。”
我看她面前盘子里的菜反正也好久都没动过了，再加上我担心如果再这么随意聊下去我又会走神，干脆从抽屉里抽出两个薄荷糖递给她一个：“那我们折中一下吧，如果你不喜欢薄荷，我还有漱口水。”
“没事，我无所谓，”她拆开包装，“你准备的好充分。”
“我是想说是为了你准备的，可惜真相是我哥爱吃薄荷糖，所以家里哪都有。”
“你哥？我好像有点印象，是上次和你一起去餐厅的那位？”
“对啊，他还夸你调酒技术很好。”
“真好，我没什么兄弟姐妹，而且老早之前就和我爸闹翻了，现在都不怎么说话，”她咽下嘴里的糖，“但也没关系，我自己都习惯了。”
我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轻浮，便没说什么你还有我之类的话，只是说：“我觉得你是个很厉害的人，又聪明又漂亮，也很有主见，你会把生活过的越来越好的。”
“别说这么漂亮的话，听的我都要心动了。”她伸手点了点我的手背。
“居然还没心动，”我一脸遗憾，“我早就心动了。”
她没接我的话，只是说：“我的糖都吃完了。”
我顺理成章的走过去吻她，她的香水好像一直用的是同一款，有股佛手柑的清香，我一边吻着，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长发，不时恶作剧的往下轻轻的拽一下。我能感觉到她的腿越来越软，呼吸越来越使不上力，直到最后差点没跌在我怀里。
“怎么站不稳了？”我笑话她。
“少说两句，”她打了我一下，“我不要在这，你家的落地窗太大了。”
我一只手还在把玩着她的长发，可总觉得她的头发硬硬的有些扎人，我还是喜欢软软的、最好是带着点微鬈的头发……等等。
我的动作停下来了，怎么又想起他了。徐影小声的问：“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试图把脑子里的想法赶走，有这么个美女在旁边，怎么老是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凑近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抱紧我。”便把她打横抱起。
她应该是没料到我会这么突然、这么轻松的把她抱起来，吓的尖叫了一下，紧紧的搂着我的脖子。我快步跑到三楼的卧室，灯也没来得及开，整个人几乎是摔在床上的。
虽然没有开灯，但是今晚的星星和月亮都很明亮，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在床上汇聚成山脉和银河。好像从我第一次见到徐影，她就一直扎着马尾，眼线总是描的精致上挑，现在她把头发放下来了，眼线也卸掉了，总感觉多了些违和的可爱。
好像有个人的眼睛，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好看，而且头发也软软的，有点像小时候去老师家，她养的一只白色的小狗。
我的动作顿住了。我这是在干什么？明明是要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怎么脑海里老是想着别人？
“怎么了？”徐影喘着粗气问我。
我才意识到我动作停下了太久了，只能凑过去多吻了她几下表示抱歉：“没什么，感觉这是第一次看你把头发散下来。”
“不好看吗？”她笑。
我看着她的长发和眼睛，脑子里又想起了一堆不该想的事。
“好看。”我说着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怎么会不好看。”
被子被我扔到了地上，床上摆着的玩偶也随着徐影的喘息声被接二连三的踢下了床，房间里躁动了很久，伴着温度陡然上升而后又慢慢下降。我用手绕着她的长发，等着她安静下来，希望我的思绪和心情也能稍微配合一下，不要再张牙舞爪的分散我的注意力了。
“虽然可能有点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徐影凑过来，把头抵在我的肩膀上。
“问吧。”
“你有心事吗？”她直截了当的问。
我没想到她能看出来，或许是她天生就比较敏感细腻吧。我不太想承认，只能顺着她的话开玩笑：“怎么了？是我技术不好吗？”
“嗯……挺烂的。”她笑。
“瞎说，”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要不要我给你描述一下你刚刚的反应。”
“不用了不用了，”她赶紧来捂我的嘴，“当我没问好了。”
我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借口：“可能是这两天工作比较忙……没想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没事，”她懒懒地说，“罚你下次继续努力。”
我偏过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这么好，”又问，“喝水吗？”
“嗯……”她闭着眼，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困了，“有啤酒吗？”
“有。”我笑了一下，“等我一会儿。”
我随手披了件浴袍下楼，没想到哥哥也在厨房，看样是刚回来，正抱着芒果啃。他看我的打扮，很贱的笑了一下：“忙着呢？”
“闭嘴啊。”
我绕过他，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先给自己开了一瓶，灌了两口让自己冷静一些，烦躁的说：“没有用。”
哥哥一愣：“什么？”
“和她见面没有用，”我说，“我还是会想到……别人。”
哥哥的表情从惊讶慢慢的变成不怀好意的笑，最后把嘴角的芒果一抹，抹到了耳朵上：“小妹，你说怎么办，历史的车流滚滚而来，你实在是挡不住啊。”
“净说风凉话。”我白他一眼。
哥哥不说话了，继续啃他的芒果，但是我们都很清楚，这件事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我拿着啤酒上楼，徐影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床头看我放在那里的全家福。
“啤酒。”我把酒递给她。
“谢谢。”她接了过来，又看了一眼那张照片，有些犹豫的问：“你结婚了吗？”
虽然之前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看过那张照片以后问我同样的问题，但我还是想笑。我坐到她身边，把相框拿起来：“你觉得这上面的人是我？”
“的确很像啊。”
我无语，依次指了指照片上的人，“这是我妈妈，这是我爸爸，”最后是爸爸抱着的襁褓里的婴儿，“这个才是我。这张照片的像素怎么看也不是近期拍的吧。”
她震惊：“你和你妈妈长得真的好像啊。”
“是啊，”我把照片放回去，“大家都这么说。”
空气有些凝固，她是个聪明人，必然能猜出，在床头放这么老的照片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拍新的照片。
“不好意思啊，”她说，“不知道是不是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事，”我喝了口啤酒，“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空气从凝固变成尴尬了。我原本想要不要说些什么，但落地窗的方向突然传来奇怪的敲击声，我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一只遍体通红、猴子模样的妖兽对着我呲牙咧嘴的吼叫了一声，眼看就要打破窗户冲进来了。
我刚想用灵力，吴叔叔的结界却比我先一步采取了动作，伴着一阵红棕色的光，我看着那只妖兽几乎是一瞬间被炸的七荤八素的，掉到下面的花丛里，化作一块妖兽石不见了。
“什么声音？”徐影只能听见声音，但是看不到妖兽或者是灵力，此刻正好奇的往窗户那边探头探脑。
我意识到有什么事不对。青城的妖兽不会跑到市中心来，他们应该被青城周边吴叔叔设下的结界吸引过去才对，普通人虽然看不见妖兽，但是他们的破坏力却是实打实的，如果真的到了市中心，那产生的后果很难预料。
而且吴叔叔的结界就是用他自己的灵力设下的，妖兽对灵力有一种本能的追求，所以他们会聚集在灵力深厚的地方，也就是结界处，而市中心乃至全国都不会有比吴叔叔再高的灵力了，既然这样，他们怎么会脱离结界到市区来？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起身去窗户边看了看，在夜色的笼罩下，我一眼就能看到几十只妖兽正在往市中心飞过去。就算吴叔叔出省开会了，哥哥也是青城灵力最高的人，可是那群妖兽却像对我们住的地方视若无睹，冲着西面径直飞去。
西面。我的心脏跳漏了一拍，那不是何悠然住的方向吗？
“怎么了？”徐影看我迟迟不回复，干脆起身也想来窗户的方向一看究竟。我一下子把她按了回去：“坐下，把衣服穿好。”
她表情明显有些生气，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房间的门被哥哥咣当一声撞开了，他手里捏着手机，显然是刚和吴叔叔打完电话，神情紧张：“出事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徐影看到哥哥的脸，表情瞬间从生气变成愤怒，骂了一句：“我就知道你结婚了！”
哥哥的表情大概是整个房间里最好笑的事情，我无语到极点，干脆把徐影放倒，又消除了她的记忆。
“怎么了？”我问哥哥。
“结界失效了，”哥哥皱着眉头说，“吴叔正在往回赶，让我们先去妖兽聚集的地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吴叔叔的结界会失效吗？”我从抽屉里抽出一沓符咒，“有没有什么报告的骚乱或者伤亡？”
“暂时没有，你没发现他们连我们住的地方都不在意，普通人他们估计更没空在意了，”哥哥说着，楼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叮当声，哥哥转头看了一眼，“应该是仪器找到定位了。”
“你把她送到警卫那里吧，”我指了指昏迷在床上的徐影，“门口有她的包，我换个衣服。”
“真没戏了？”这种时候了哥哥还不忘八卦。
“没戏。”我说着把徐影的手机扔给他，“别八卦了，楼下见。”
我出门的时候才意识到外面到底有多少妖兽，几乎像雪花一样铺天盖地的飞，这数量远远超过了青城的妖兽数量，说是全省的妖兽都聚集过来了也不过分。哥哥用刀随便一砍就是两三只妖兽，骂了一声：“这是什么情况？这绝对不是结界或者灵脉的问题，这也太反常了。”
“先过去看看再说。”
我和哥哥不敢怠慢，骑上软糖和南风就往妖兽聚集的地方飞，还好大多数妖兽都飞得很高，不至于撞上行人和建筑，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聚集？在他们聚集的中心到底是什么？
飞了没多久，我们就看到不远处的一栋建筑物上面聚集着一堆黑压压的乌云状的东西，似乎是围着建筑屋顶的什么东西纠缠、旋转，体积随着四面八方飞来的妖兽迅速疯长，就在我们看着的当，一声炸雷从天空中劈下来，径直砸中了那堆妖兽。
果然。一群妖兽聚集在一起本来就容易出事，很有可能对天气、人心甚至灵脉都有影响，更何况现在的数量已经大到过分了。虽然还有些距离，但哥哥给了我一些他的符咒，我把它们连着我的灵力都加持好，把一半的箭矢都射了过去。箭头上的符咒在接触到那些妖兽的一瞬间就爆炸了，把原本聚集成一个大疙瘩的妖兽炸开。我松了口气，只要不让妖兽聚集，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我和哥哥联手，把他们都消灭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群妖兽被符咒炸开以后，虽然还在那个建筑物上方盘旋，但还好没有汇聚到一起。我和哥哥越飞越近，直到整个建筑的轮廓模糊的在那群妖兽中显露出来，我才意识到，这不是何悠然住的那栋大楼吗？
“这是何悠然住的地方！”我冲着哥哥喊了一声。
“什么？”哥哥皱眉，“那群妖兽不会是冲着他去的吧？”
我咬牙，何悠然家在17层，这栋大楼一共有30层，那群妖兽聚集在屋顶，应该不是冲着他去的，除非何悠然现在就在顶层。可是就算如此，那群妖兽为什么要冲着他去？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灵士，等级比我还低，怎么会吸引的妖兽趋之若鹜，甚至对吴叔叔的结界都没有兴趣了？
我总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保险起见，最好先去确认何悠然到底在不在家。于是我对哥哥喊：“我去看看何悠然在不在家，你先别上去，在周围转两圈摸摸情况！”
“行！”哥哥也没和我啰嗦，直接骑着软糖换了个方向，冲着大楼南边，妖兽聚集最多的地方冲了过去。
我一边飞一边数着楼层，一路上飞过去的时候，忍不住在想他到底在干什么，这么大的阵仗，不用说吴叔叔了，估计总督所都知道了，作为一个灵士，妖兽聚集在自家大门口，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出来尽量的帮忙吗？他这个灵士是怎么当的？不会又喝多了吧，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最好是喝多了。我忍不住捏紧拳头，应该不是因为妖兽冲着他来，或者他不自量力的冲出来硬刚，受伤或者……其他什么的。我还没确定我到底是怎么对他莫名其妙的心动，为什么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就想起他，这些都还没确定，他不能在这之前就出什么事。
17楼的窗帘虚掩着，只拉了一半，我骑着南风停到窗前，看着何悠然安然无恙的坐在客厅里，带着耳机坐在桌子上旁写着什么东西，他的头发温顺的搭在前额，整个人也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旁边放着一杯热饮，氤氲升腾起来的蒸汽和温柔的灯光，好像突然就给了我答案，或者，我一直在纠结的问题原本就没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