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纱洒在了房间里。宿易悠悠转醒,但却比平日里晚起了许多。或许是由于昨日记忆恢复得太快太猛,使得她此刻只觉得头脑仿佛被一团迷雾笼罩,沉重而又昏沉不堪,整个人都感到极不舒服。
她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就在这时,门轻轻地被推开了,只见十一走了进来。他的手上稳稳地托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散发着淡淡的奶香。
十一走到床边,微笑着将手中的牛奶递给宿易,说道:“昨日见大人睡得很晚,想必今天会觉得难受。所以我特意为您准备了这杯热牛奶,希望能够有助于缓解疲劳,让您精神些。”
宿易随意地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牛奶,然后慢慢地送到嘴边,轻啜了一口。温热的牛奶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暖意和甘甜,顿时让她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
十一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宿易喝下牛奶。
他的眼眸微微一闪。
“大人就这样毫不迟疑地接过我手中的牛奶,难道就如此信任我么?”
两人不过是刚相识,若是换做别人捡到他这样一个十分“巧合”的人,恐怕还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
宿易听到这话,缓缓放下手中已经见底的空杯子,递还给十一。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十一,轻声回答道:“既然已决定带你回来,自然是相信你。”
十一听后,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腼腆的笑容,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一般动人。
“大人果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宿易微微抿了抿嘴唇,嘴角似有若无地上扬了一下,对于十一的称赞并未多言回应。
见宿易没有要整理妆容的意思,十一忍不住问道:“您今天不出去吗?”
“为什么要出去?”
“您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会有很多人想要结交您的。”
“是啊,所以我一直在等他们的到来。”
她想找的鱼儿,会自己上钩,不需要主动寻找。
十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拿着牛奶杯乖乖退下。
当宿易洗漱好出来时,十一已经准备好早餐,都是十分精致点餐点,看形状似乎是手工做出来的。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很不错。”宿易边吃边说道。
十一似乎被夸得有些害羞,道:“在城堡里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学,只是我的这门成绩比较好。”
说着他端起身边的白色小包子,放到了宿易面前,道:“您尝尝这个,是我最拿手的食物。”
他在收回手时不小心和宿易有了瞬间的接触,十一并未感觉到什么,然而宿易却抬头看向他。
“怎么了?您为什么突然这样看我?”
宿易的视线让十一有些紧张,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眼神变得慌乱起来。
宿易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忽然道:“觉得是普通人更轻松一些,还是,向导活得更轻松一些?”
“大人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宿易没有和他绕弯子,直接说道:“因为你现在就面临这样的选择。”
十一表情变得呆械,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大脑几乎要停止思考。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有机会成为向导。”
这个世界存在很多的普通人,他们没有精神体,精神力可以用无来表示,大部分只能过着最普通道生活,甚至是任人宰割。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幻想着自己成为向导或是哨兵后的样子,然而当幻想成为现实,一时间却让人难以接受。
十一再三确定道:“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如果是以前的宿易或者说任何人都不可能发现,毕竟目前还没有谁能比仪器检测点更准,然而现在的宿易可不是用人类一词就能形容的存在,庞大的精神力让她在和十一身体接触到的瞬间就察觉到十一身体里与众不同的东西。
那是只有向导才会有的精神空间核心。
虽然很隐蔽,但还是被宿易捕捉到。
“我……我能成为向导?”
十一的表情似哭似笑,也不知道是在高兴自己的命运可以被改变还是在悲伤自己这些年的遭遇。
“你的精神空间核心要比其他向导更深入一些,所以出生时才会没检测到,你想要突破成为向导,自己是无法办到的,只能是我帮你。”
闻言十一立刻跪在了宿易腿边,轻轻靠着她却又不会将重力真的施加在宿易腿上,十一用小兽一样的白色眼睛仰望着她,仿佛将她当做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求您帮帮我,我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想我不想就这样无用的活下去。”
宿易眼底划过一道晦暗的光芒,道:“好啊,我帮你。”
说着她伸出自己的手指,点在十一的眉心。
精神力如泉水一般涌入十一的脑海,在里面肆意探寻开拓着。
这种感觉很奇特,没有很难受,但也绝不好受。
没过多久,只见十一那明亮的眼眸之中,渐渐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晶莹的泪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不过还好,这泪水暂时被他强忍着,并没有滚落下来。
可是这种状况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地,他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原本白皙的肌肤也像是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粉色。此刻的他,看起来既无助又可怜,想要逃离却又不得不忍耐着。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则是宿易强大的精神力已经成功探寻到了十一的精神空间核心所在,并正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尝试去激活这个核心。众所周知,对于正常人来说,他们的精神空间与外部世界之间存在着一条畅通无阻的精神通道。通过这条通道,人们可以自由地控制自己的精神力进出,从而实现对精神力以及精神体的灵活运用。
然而不幸的是,十一的情况却有所不同。由于他的精神空间核心过于深入的原因,他的精神空间尚未被完全激活,所以也就不存在这样一条现成的通道供其使用。换句话说,如果想要让十一的精神空间发挥作用,就必须依靠外界力量的帮助,即在他纯净无瑕的精神空间外层强行打通出一个通道才行。
宿易见他还能坚持,便直接开始强硬地替他开拓一条新的精神通道。
终于,十一那娇弱的身躯终于无法承受这股异样感觉带来的冲击,他的双肩开始微微颤抖,紧接着便是一阵低低的抽泣声从他口中传出。那声音虽小,但在这片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旁的宿易见到此景,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诧异。毕竟,这还是她生平头一遭遇到有人会在自己面前这般哭泣。于是,她稍稍收敛了一下精神力,轻声询问道:“需要我停止呢?”
听到这话,十一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猛地抬起头来,泪眼朦胧中透露出一抹倔强之色。只见他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希望宿易就此停下。
见十一态度坚决,宿易也不再多言,只是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正在开拓的精神通道之上。而此时的十一,则完全沉浸在了那种前所未有的怪异感受之中。
对他而言,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奇妙且难以形容。只觉得全身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又酸又胀,仿佛所有的神经末梢都在这一刻被激活。尤其是脑袋里面,更是嗡嗡作响,好似有无数只蜜蜂在其中飞舞盘旋,让他的思维变得愈发混乱不堪。
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十一原本就虚弱无力的身体越发难以支撑下去。他的双腿开始发软,腰部也逐渐失去了力量,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软绵绵地趴倒在了宿易的大腿之上。
此时此刻的十一早已顾不得其他,只是一边低声啜泣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晶莹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地滚落下来,不一会儿功夫便浸湿了宿易的居家裙。
终于,宿易成功打通了十一的精神空间。
一只蓝色的小蝴蝶飞进他的精神空间内,和曾经的任何一次都不同,这一次,小蝴蝶隐藏了自己的身形,没有让精神空间的主人发现。
“从今天开始 你就是一名向导了。”宿易轻轻扶起十一,淡笑着开口道。
而这一切的发生,还不到十分钟。
同一时间,宿容回到了所谓的自己家。
准确的说是族家。
蒂樊高阳也就是他的父亲所住的是元帅府,那是另一个地方,当妈妈和妹妹还在的时候是他的家,但是随着妈妈的离世和妹妹的失踪,那里就只是蒂樊高阳一个人的住所,不再是他宿容的家。
而他也不想再回到蒂樊高阳的住所。
其实他连这里都不想来,这里的人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家伙,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关心他和宿易,只会装作表面功夫。
当他以自己的真面目出现在祖宅内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蒂樊家族此时的荣誉可以说是完全仰仗蒂樊高阳,而蒂樊高阳到目前为止也只有宿容和宿易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还全部失踪,不知下落。
这些人虽然听从了蒂樊高阳的暗示没有去寻找,但是却也在忧愁家族的未来。
蒂樊家族的青年每一个都是精心培养出的人才,只是这些人才全都达不到第二个蒂樊高阳的水平,除了拥有裁决天平的宿容,没有一个人能在蒂樊高阳后继续家族的辉煌。
所以在看到宿容的回归,他们无疑是最激动的。
每一个人见到他都是一副十分熟络的样子,像是看着他长大的亲人一般,虚伪得让他觉得恶心。
只是想到宿易,宿容并未表现出抗拒的情绪,和这些人演起戏来。
宿容回到族家的消息几乎是瞬间就传到了蒂樊高阳的耳朵里,蒂樊高阳此时正看着有关宿易假身份的资料,听闻这个消息面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严肃。
一旁的助理询问道:“元帅,您不高兴吗?”
这可是他失踪了多年的亲儿子。
“高兴?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助理不明白蒂樊高阳的话,茫然道:“什么时候巧合?”
蒂樊高阳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说道:“来者不善啊……”
助理赶忙闭上了嘴巴,生怕自己知道什么家族秘辛。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蒂樊高阳就驱车回到了族家,去见一见这个多年不曾见到的儿子。
虽然元帅府和族家相距很远,但是元帅出行必定不是常人的速度,宿容在族家甚至还没有将椅子坐热,蒂樊高阳就带着人来到。
多年后父子二人都第一次见面,没有激动更无亲情可言,只有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蒂樊高阳先说道:“小容看起来成长了很多,果然还是外面更磨练人。”
宿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没错。只有在艰苦环境下独自成长来的人才会更加坚韧,也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宿容话中意有所指,这是在常人都知道的事。
蒂樊高阳笑了笑,道:“看来我的儿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这是件好事,只要不违反联邦法律,爸爸都会支持。”
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就算你再怎么厉害,都只能在他的掌控之中,想做什么需要得到他的允许。
算是给宿容的一个警告,不要妄图去做一些惹怒他的事。
就算不挑明,蒂樊高阳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来者不善。
一个当初毅然决然选择离开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会来,既然会来,必然是带着目的性的。
宿容知道蒂樊高阳的意思,但是他不打算顺着蒂樊高阳说下去,他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竞争一下裁决者的位置,父亲您会支持我吧?”
蒂樊高阳还未表态,其他人却已经沸腾起来,脸上的欢喜怎么也藏不住,可见他们对于这件事都态度。
蒂樊高阳此时自然不能说反对的话,不然不仅是在打自己的脸,还会降低这些人对他的忠诚度。
“自然会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