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温以安入睡时,记起小时候的一桩事。
也是她忘记的一件事情,从叔父罗骏家回来忘记的事情。
流云容容,六岁的温以安在外骑马回来,李叔一番交待之后,穿过长廊,赶到客厅时,看到一位傲物小哥哥用轻蔑的眼光瞧着自己,照样视若无睹地返回去,满头大汗赶到罗骏身边。
罗骏向她招手:“以安,来,坐叔父右边。”
罗骏擦掉温以安额头上的汗水,指着左边的小哥哥:“以安,这是大殿下,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他。”
“罗大人,男儿大丈夫,我才不用一个小丫头照顾。”原宇宪毫不领情地说道。
温以安也不甘示弱:“大殿下,既来我们这儿就没有贵贱之分,请您放下您的架子,还有我未曾想过要照顾你,请不要自以为是。”
被捧在手心的原宇宪还是头回吃枪子:“你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只是暂住在这儿,哪像你,你爹爹早已不要你了。”
爹爹一事一直是温以安过不去的坎,一时没了吃饭的心情,朝外跑去。
罗骏面对温以安的破门而出:“大殿下,以安向来被我宠溺,无礼之处,您别介意。”
原宇宪未曾理会叔父的道歉,自顾自地吃起饭来。
约莫黄昏,仆妇过来叨扰罗骏:“老爷,不好了,小姐这会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罗骏拿起斗篷:“赶紧吩咐李叔派人出去找”。
一时间灯火通明,原宇宪被细碎的声音吵醒,打开房门:“外面出什么事了。”
门外的侍从说道:“好像是温以安不见了。”
原宇宪心想着丫头看来真是被自己气到了,突然有点自责:“带我去罗大人那去。”
温以安此时被关在帐篷中,伸手不见五指,突然感觉有些害怕,隐约中听到:
“正愁抓不到罗将军的把柄,有着小丫头在,此次出师,必将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是啊,听说罗将军对这小丫头十分青睐,虽然没抓着大殿下,能逮住这小丫头也不错。”
寒城看来又有战乱,都怪自己任性,不然也不会闯祸,心里祈祷着不要殃及无辜才好。
原宇宪在罗府府门口碰着罗将军:“罗将军,此事与原宇宪脱不了干系,我随你一起去吧!”
罗骏点了点头,心想着大殿下也并没有皇上说得傲慢到极点,看来改造有望:“此处比邻边境,会抓以安的,应该就是异族人,凌儿你和大殿下去城外异族人的营帐守着,有什么异样,赶紧撤回来。”
罗凌拍着胸脯说道:“爹爹,您放心,我和大殿下一定会好好守在那。”
温以安在黑暗中想到不能坐以待毙,在地面上摸索着,终于摸到一块石头,费力摩擦着绳索。
原宇宪和罗凌藏在乱草中,看着前方敌营中的动静,原宇宪再也赖不住性子,往前方走去,被罗凌拉住:“爹爹交代过,不能轻举妄动。”
原宇宪鄙视着罗凌:“我还轮不到听罗将军的命令,自古出兵制奇,太过小心翼翼,反而错失时机,你等在这,我去营帐探探实情。”
说起地位,罗凌觉得自己确实无权干涉,也就不再阻拦。
原宇宪刚探入营帐,便顺利得知温以安的处所,谨慎摸索着过去,正好看到温以安从里面钻出来,随及拍了下她,却不妨她大声唤了一声,引得敌人出来,将他俩一起绑了回去。
两人完全没有身入敌营的感觉,拌着嘴:
“大殿下,您没事来这凑什么热闹。”
“你以为我喜欢凑热闹,若不是为了救你,我何苦冒这风险。”
“我看你是为白日的事情自责吧?”
“喂,你这小姑娘别那么自作多情,好吗?”
“说得你好大似的,还不是一个黄毛小子。”
“哎,你嘴别这么毒,会死啊!”
“那你嘴停会,不行啊!”
外面的守卫实在受不了:“你两再不闭嘴,就把你们堵起来。”
原宇宪和温以安顿时停下来,守卫才退出去。
这时温以安才小心在原宇宪耳旁说道:“如今情况紧急,我们先放下个人恩怨,可好?”
温以安的服软,原宇宪的心也跟着软下来:“好,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温以安伏在原宇宪耳旁说了一声,得知大殿下也深入敌营的罗骏再也坐不住,吩咐几人隐身混入了敌营。
温以安又扯破一处营帐,钻出去:“笨蛋,我在这,还不来追我。”
原宇宪躲在营帐中,趁着喊声远去,朝着原路返回,碰着罗骏的人马。
罗骏得知温以安还在帐中,吩咐人将原宇宪送出去之后,就四处寻找温以安的身影。
罗骏四处搜索一番,没找落之际,瞧着温以安的身影:“以安,你没事吧!”
温以安看着罗骏:“没事,叔父让你担心了。”
原宇宪在府门口踱来踱去,看着一群人过来,才放下心来。
温以安瞧着原宇宪还等在门口,一时放下所有的争锋相对,跑过去抱住他:“原宇宪,幸好,我们都没事。”
一日之间,他们的关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罗骏不由心生安慰,还好这府里的安宁倒是守住了。
水之间,飞泉之畔,浅滩上,两人飞舞其中,偶尔有剑声振落旁侧的树叶,旋舞在肩上、袖上、脚上,间或停留在小姑娘的头发上,小少年瞧着小姑娘被树叶装饰的头发,忍不住挑起发间的树叶,一缕青丝探入空中,旋即又钻入小少年手中。
小姑娘瞧见小少年紧握的拳头和志得意满的表情,收回长剑:“原宇宪,你又瞒着我藏了什么。”
原宇宪背着手,转着手中的发丝,绕半圈转到温以安面前卖关子:“你是不是很想知道?”
温以安深知这是个陷阱,招手示意原宇宪俯身下来,趁其不备,抢走了那缕青丝,预跑向溪边。
手心一空,原宇宪反手拉住温以安:“好你个温以安,竟然跟我玩兵不厌诈。”
被抓住手臂的温以安用无辜的眼神瞧着他,装作不知情:“原宇宪,这青丝是我的,物归原主有什么错吗?”
深知小丫头狡猾,原宇宪将散落温以安肩上的小辫子撩到她眼前:“这长在你头发上的,才是你的,但是这被我捡起的。”用眼神盯着温以安时,抢走温以安手尖的发丝,继续道:“当然还是我的。”
温以安不甘服输地边追边说:“你堂堂皇子,竟然藏女儿家私物。”
原宇宪吐了吐舌头:“温以安,你觉得你是女孩子么?”
如此一来,两人追追闹闹,溪水中也倒影着他们的身影。
突然,温以安拌到一块石头,摔倒在地,发出哎呦的声音。
原宇宪转身一瞧,明知已被温以安骗过机会,还是跑了过去,也幸好跑了过去,慢慢扶温以安在溪边坐下,替她挽起裤腿,膝盖上点点猩红,捧起水轻轻洒在伤口处,还时刻提醒:“有点疼,忍着点。”
温以安瞧着原宇宪娴熟的手法,心里深深感动,故不做声,原宇宪发觉这一点:“是不是觉得我人很好。”
温以安瞥过原宇宪得意的眼神,眼珠子一转:“原宇宪,你那么好,不如好人做到底,背我回去吧!”
原宇宪颇为为难,也许再过几年可以,温以安留意到这点,摇了一下他:“好啦,扶我回去吧!”
温以安灿烂的笑容荡漾在原宇宪的心上,很自然地道了一句好勒,挽着她的手臂朝着客栈走去。
快到客栈的时候,罗骏站在台阶上瞧着两人疲惫的身影,快步走过去,抱起温以安:以安,你这调皮的性子什么时候可以改,温以安趴在罗骏的肩膀上:“叔父,不好意思,以安又让您担心了。”
罗骏感觉温以安如兔子一般依偎在自己怀里,突然之间没了怒气:“你啊!本来想着这次生日,带你出来玩玩,看来你只能待在客栈了。”
温以安急忙向原宇宪使眼色,让他求情,可原宇宪只记得过几日是她生日,该送她什么为好,一时没注意这急忙的求助。为此,温以安只好趴在罗骏的怀里,默而不语。
翌日,艳阳高照,罗骏外出办事,原宇宪也不知去向,温以安趴在桌子上,将杯中的水来回倒,终于忍不住起身,刚一打开门,就瞧见侍卫冷峻的眼神,逼得温以安碰一声又关上,眼珠子一转,从窗户边腾空而下,落入园中的花园,瞧见一高空坠物快要砸中一俊俏小男孩,纤足一挑,翩然落在他的眼前:“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孩子。”
那小男孩一直都不认为容颜俊美是件骄傲的事情,甚至相反,不过今日被温以安一说,倒是不生气:“刚才的事,谢谢!”
温以安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小男孩面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子,便猜到:“我出现在这肯定不是如你一般逃出来的。”边说边绕着大量温以安。
温以安一跺脚,背过身:“哼,刚才还谢人家来着,这会倒原形毕露了,看来长得好看的,果然不可信。
小男孩往左一瞧,温以安就偏向右边,确定她真生气了,才转过去:“好啦,逃出来有什么可耻的,最可耻的就是,,,”小男孩顿而不言。
温以安的好奇心被激起,凑过去问:“是什么?”
“明明有错却还装无辜”小男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