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看得出来,月公子想要留下她,显然不是为了什么蛊毒。
她的目光在月公子那温文尔雅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月公子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
但他越是这样,玉燕就越是坚定自己的决心。
不过没关系,就算月公子不开口,她自己也是要想办法留下来的。
寒衣客曾经问过她,她的任务是什么。
他以为自己来到宫门,就是为了和无锋里应外合,实现这场谋划已久的袭击。
却不知这场动乱,不过是顺手而为之罢了。
她之所以来到这里,此行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参与什么阴谋阳谋,而是为了寻找那失传已久的风宫镇宫心法的最后一层——移花接木。
当初宫门后山内乱,风宫后人虽然趁乱逃离,叛出宫门,但风宫心法的最后一层,却是口口相传。
因此风宫宫主死后,这门神功的最后一层也就此失传。
但像风宫宫主那般心思缜密之人,自然是做好了两手准备。
她早就提前将风宫心法伪装成玄女派秘籍,放在后山武库中,更将神功的最后一层也藏在了六壬神骰之中。
本来玉燕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她只要将六壬神骰带回去,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可神功在前,玉燕怎么甘心拱手让人。
在侍卫所那么久,她一直在营造自己在努力完成任务的假象,实则在偷偷研究六壬神骰。
然而,无论她如何钻研,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一次上课时,教习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声者,宫、商、角、徵、羽也。五音分属五行,五脏可以影响五音,五音可以调节五脏……
宫属土,君之象,居中央,畅四方,唱施始生,宫音为五音之主、五音之君,统帅众音,因此宫门以宫为姓,以商角徵羽为名……”
玉燕一整个就是醍醐灌顶,拨云见日,所有的困惑与迷雾瞬间消散。
六壬神骰之上,那些曾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奇异符号,实则是乐谱的音符!
她开始从教习的话中寻找线索,将五音与五行、风宫心法以及六壬神骰联系起来。
按照这个提示,玉燕从音律的角度开始解构,经过无数次的尝试和推敲,哼着曲调,终于打开了那六壬神骰。
“移花接木……乃最高心法……若要达到最高层次……需尽弃本来所有……尽弃本来所有……”
随着神骰的开启,这段文字映入眼帘,玉燕的心境也随之豁然开朗。
她轻笑一声,随即毅然决然地废除了自己好不容易修炼回来的武功。
反正这种痛苦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再来上一次,也没什么。
区别就是上一次她是被迫的,是为了完成别人给她的任务。
但这一次,她是为了自己。
就连老天都在帮她,那段时间,她刚刚来到侍卫所不久,就算身体差些,武功烂些,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若是还留在雪宫,在雪无尘的眼皮子底下,一定会被发现端倪。
幸而当时在她身边的是金繁,她装作一副胸无大志的样子,也正好应付过去了。
可如今即便神功大成,也不是回到无锋的好时机。
因为她还有第二个任务——调查月宫毒王圣水的秘密。
任何能助她一臂之力的契机,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而任何可能对她构成威胁的隐患,她也要提前解决。
昔日风宫宫主武功盖世,却栽在了月宫宫主的手上,究其原因,乃是月宫独有的剧毒——毒王圣水。
月宫宫主将毒王圣水自己服下,故意引诱风宫宫主吸取他的内力,这才为他人创造了一线生机,最终击败了风宫宫主。
然而,玉燕却认为,相比毒王圣水,风宫宫主的陨落更多是因为她的自大和手下留情。
以风宫宫主当时的武功,哪里还需要月宫宫主那点内力?
在明知对方已经背叛的情况下,她没有选择痛下杀手,而是吸取了对方的内力,这难道不是想要废了对方的武功,然后搞什么强制爱吗?
月宫宫主显然也是算计到了这一点,所以最后才成功阴到了风宫宫主。
因此,无论是为了完成无锋赋予她的使命,还是为了自身的安危,她都必须踏上月宫这片是非之地。
玉燕不想给自己将来留下什么阴影,在吸取别人功力之前,还要担心对方有没有服毒。
这次之所以给无锋传信,让他们提前袭击,也不过是想要趁着双方两败俱伤之时,趁机浑水摸鱼,多拖延一段时间,让他们不要坏自己的事情罢了。
没想到计划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收获也比她设想的更为丰厚。
她原本还以为要多耗费一段时间才能来到月宫,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现在可谓是一举三得:
借助单绝心的毒蛊,她的力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强;
同时,她也赢得了后山三位长老的青睐,为自己在宫门中树立了良好的形象;
最为关键的是,她终于得以踏入了梦寐以求的月宫。
我真特么的棒,真特么的机智。
无锋和宫门能够有我,真是他们的福气。
玉燕简直要爱死自己了,连带着看向月公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温柔。
但她还是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红着眼眶说道:
“可是宫门刚刚遭遇这等变故,义父尸骨未寒,我身为人女,总该替他扶灵出殡才是。”
月公子闻言,却并未立刻应允,只说自己需要稍作考虑。
不是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自己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充分吗?哪有人家爹发丧不让女儿去披麻戴孝的?
玉燕虽然能够感觉到月公子不太正常,但没想到他的脑回路居然这么清奇。
雪无尘是个老实孩子,一直都很遵守宫门门规。
即便后面被她带偏了,不再拘泥于那些陈规陋习,但至少在表面上也会做得体面。
而花公子虽然性格跳脱,不拘小节,不把门规放在眼里,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但他对父亲十分畏惧,不会明目张胆地违反宫门规矩。
可月公子不一样,他是真的把宫门规矩当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