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长目送着夏历逃走之后。
她倒也没有闲着，而是立即赶到军阵前帮王先灭火，这样做是为了避免王先迁怒她的部族。
夏历正面现身带走秋伏这一点，她是很感激夏历的，夏历完全吸引走了全部仇恨。
夏历有短暂取得炼虚之力的手段，如若一开始就用来直接逃跑，王先定然奈何不得夏历。
事后哪怕王先讲理，但王先背后的人不一定讲理。
半个时辰之后……
巫火终于被灭，王先救人心切冲入火中，此时也是狼狈不堪，那火甚是奇异，不燃尽灵气不罢休，他只能抽掉他人的灵气帮忙释放。
他此时浑身上下各处都有烧伤。
他是化神期，他熬得住那火，但他的士兵们不行。
“狐妖，无论如何都谢了，我会把你列入不征之部，但也希望你后续再也不要与那虎妖和人族叛逆接触。”
王先的为人高尚在整个猎妖军都是有名的，因此王先的承诺狐族长自是相信。
“王统领，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你有多久没有真正意义上战过一场了？”
狐族长看着一身烧伤的王先，曾经王先守关的那一战她也在场，她亲眼所见王先的意气风发，明明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却让她心生向往。
那一战是为妖族不义，她本来心中就颇有微词，自然会对有义的王先产生好感。
狐族长的话让王先愣了愣，自从他成名后确实再没有真正让他热血沸腾的战斗了，他从一位舍生忘死的先锋变为了一位在后方享乐的权贵。
“自从七日守关之后再无大战，这么多年来我之敌皆是弱小之辈……”
“我……好像开始习惯了这种针对弱小的感觉……”
王先眼露沉思之色，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意识到自己被“废”了，在名利双收之下因安逸而失了心气。
“我们妖族又何尝不是？我们从野兽修炼成妖，为的难道就是重回弱肉强食的丛林吗？整个妖族都出问题了……人族也是。”
狐族长走上前去，从衣袖里掏出了一颗丹药递给王先，王先也是毫不怀疑的接过后直接吞下，眼中露出追忆之色。
“你是当年那只狐妖？”
“你说呢？”
狐族长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异色。
王先迄今为止的人生之中，最让他难忘，最让他记忆犹新的就是那守关七日。
那一战中有一只擅长医道的狐妖，无论人族妖族都会进行救治，甚至是帮他疗伤，向那些伤员不断重复着此战不义，莫要再送命。
“当年我选择了族之大义，虽也名利双收，但如今看来皆是枷锁。”
那所谓的大义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与他心中认定的大义背道而驰。
他是猎妖军统领。
本该猎妖。
但上层指派给他的任务总是去追杀那些人族奸细，甚至是带兵攻打人族内地的宗门，别说妖族内地了，就连蛮洲都很少再进。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继续你眼中的双赢吗？”
“我有些累了，让我过来的人是伐妖少将军墨业，他不会放弃那虎妖的，对方是他化神的关键。”
王先提起了一个人，一个让妖族闻风丧胆的名字，伐妖少将军墨业，此人神身负盖世之名，元婴修为打得一众化神大妖都只得仓皇逃命。
即便是同为天骄的王先，在墨业这个元婴期手中都只能勉强坚持不败。
对方绝对算得上是人族未来的顶梁柱。
“竟是那个魔头吗……那你就应该明白，由他主导的大战从不在于成败，他只要我们双方的死伤！”
“你守关七日造下的杀孽全都化为了他的血食，你不觉得你就像是他养的一条狗吗？”
狐族长尤其憎恨那个墨业，王先闻言只是低头苦笑。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后来有了家，他们希望我成家，有家。”
“于是我有了软肋，失了梦想……”
“我之一家命运，全在墨业一念之下。”
“我大概的确被他驯化了，就这样吧，我回去了。”
王先悔！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奉命征讨狐部族的时候，就有想过会不会遇上曾经那只狐妖，而今再相遇也算是解答了他心中的疑问。
就不该走入那欢呼声中成为被裹挟的一员。
他应是孤高的狼，而非在主人面前卑躬屈膝的狗。
“对了，你应该还能联系到他吧，替我向他传句话吧。”
“他就是个人族叛逆，人族内外皆不容他。”
“但若人族不义，逆了又有何妨？此道是为修罗，愿他好自珍重。”
王先走了，他的士兵部将们一个都没有死，他是受伤最重的那个，但这次回去后免不了要被墨业重罚。
墨业只会质问他，在大局面前区区三千人有何不可牺牲？
狐族长就这么目送着王先离开，世道上不乏他们这样的清醒者，但越是清醒就越是痛苦，深受无力感折磨。
每当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心中那团火往往还没有燃起就已经熄灭。
就连余烬都不会产生。
大世将至，动乱将起，本该聚势改天换地的众天骄或亡或跪。
本该为大世引路的新王迟迟不现，位不见王影。
“秋伏，你本该为王，我已是凉透的灰烬。”
“而他心有余火，你们能成吗？”
狐族长看向了夏历逃走的方向，自夏历选择了要保护秋伏的那一刻起，无论是何原因，余火便已燃起。
但在这黑暗的世道之下也会显得异常的耀眼，碍眼！
久居黑暗中的生灵最厌恶的便是火。
几日后。
断妖关内，猎妖军驻地。
王先跪在地上，嘴角带血的望着眼前的黑衣青年，对方正是伐妖少将军墨业，他刚汇报完之前的事，墨业听后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他一掌。
“王先啊王先，你怎么总是自作主张？无论任何情况下都应该以任务目标为主，士兵的天职就是完成任务，为任务而死也是他们的光荣。”
“你这个统领不够格，你是打算将功赎罪，还是想要被我处置？”
“敢问如何才能将功赎罪？”
“边境地带有一座城与妖族沟通太密切了，我怀疑他们已经举城投向妖族，去屠城吧。”
“屠城后我背负骂名恶业，让你来享用血气吗？”
王先抬起头，此时终于硬气了一回，墨业这次演都不演了，这是在测试他的忠诚吗？
这就是猎妖军的高层，想必另一边妖族的征人军恐怕也是一路货色。
两族的厮杀场上，全都是心存种族大义，自以为在为种族的将来所付出的人与妖。
“呵呵，怎么，你也想分享？早说不就行了。”
王先顿时感觉到身体动弹不得，被墨业这个元婴期的气息完全压制住，对方又变强了。
“少将军……住手！”
“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我分享给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