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顾翦之买了一个不起眼的民宅,离顾府不过半里,就在石桥边的老杨树下。
那间民宅的原屋主是对姓冯的老夫妇,本想尽快卖掉宅子回老家养老,可是人牙看他们老实又着急卖房,故意压低价格欲将房子收入自家囊中。
这事被顾翦之知道后,他自掏腰包将老夫妇的宅子按原价买了下来。
他本来只是想帮这对老夫妇,想不到现在还真能派上用场。
顾翦之策马到了老杨树下的冯宅,「吁!」他拉紧缰绳,停下马来。
姜贞看着眼前的宅子,正想问顾翦之带她来别人家干什么,只见顾翦之利落地跳下马,在门口的石缝里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把钥匙,开门进了院子。
「进来。」顾翦之招呼她进门。
借着微弱的月光,姜贞跟着他进到院中。
宅子是个精巧的二进院,前院的主屋是用膳和见客的厅堂,两边有耳房,放着精巧的桌椅和木榻。
院子两边有两小块田地,种了些蔬菜,看样子长得挺好,还是可以吃的。
东西两侧有两间小屋,东边的是一个厨房,收拾得整洁明亮,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厨房前有个井,井水不深,上面盖着石板,揭开来看,井水干净清凉;西边是储物间,放着一些农具和劈柴的刀斧。
后院的院子,左边有菜地,还有一株巨大的桃树,右边是茂盛的花园,可以想象天气晴朗时坐在里面品茶看书是何等惬意。
后院的主屋是个精致的花厅,花厅两边分别都有房间;左边的房间有一个绣架,和一个书架,还有供人休息的木榻。
主卧房在右边,卧房里有个古香古色的架子床,还有个大木柜子,里面有三套干净的枕头被褥,旁边的净室也干净清爽,还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沐浴用的木桶。
出了后院,就是后罩房,马厩和茅厕,也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从后门出去,再走个一里左右,就是贯穿整个京城的玉带河。
河水很清,时不时还能见到成群的鱼游来游去。
「这是我才置办的民宅,连我娘都不知道,你先住这里。」顾翦之将钥匙递给姜贞。
整个宅子里里外外都打理得很干净清爽,姜贞觉得这屋子挺不错,按京城的地段来说,一年租金应该在七、八两左右;只是她一个人住有些太大了。
「多谢大人。」姜贞接过钥匙朝顾翦之福礼,「那明日就请大人将契书带来,我先租半年。」
虽然有些贵,但是她现在一个月有五两俸禄,勉强租得起。
顾翦之脸黑了:「租?我顾翦之还养得起自己的女人。」
姜贞很想提醒他,她不是他的女人,但是说出来估计又会和他起一番争执;她换了个方式道:「大人若不收租金,那我明日只能去找其他住处。」
顾翦之有些生气:「你这是要和我划清界线?」
姜贞耐心解释:「大人多虑了,我若不给租金,就成大人的外室了。好歹我现在也在为朝廷办事,若是被传成大人的外室,那影响多不好!」
顾翦之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想,她说的理由很充分,确实不应该给好事之人留下话柄。
「行吧,明日我拿契书来,但不用付我银子。你救过我的命,又替我办了不少事,我还欠着你。」
说罢,顾翦之将衣襟中的钱袋拿出来放她手里:「这些你收着,京城不比珞县,添置碗筷,家具,什么都得用到钱。」
姜贞哪能收,她将钱袋子又塞回他手里:「大人客气了。若不是大人,我也不可能在朝廷当职。之前在珞县和溢州的工钱您都付过了,这钱我是万不能收的。」
顾翦之不希望她与他太生分:「你不收这些钱,那租金就当你付过了。我平日公务繁忙,回府太晚会打扰到母亲,以后若是我太晚下值,就来这里,你到时候管我一顿饭就行了。」
明日起,他要上朝,而姜贞要去大理寺,他们会有一段时间可能碰不到一起了。虽说共处的机会没有那么多,但是偶尔晚上来这里蹭个饭,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姜贞不想在这里和他继续掰扯钱的事,不如先答应着他,回夏国前再把租子稍稍塞给他,她可不想欠任何人,「也好,不过我只会炒些小菜。」
见她不再拒绝,顾翦之很满意:「晚上不宜吃多,小菜刚刚好。」
他得抓时间先与张大小姐正式退婚,再在适当时间,求皇上给他和小香赐婚,到时候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月色朦胧,顾翦之看了看院门,确认关好了,趁她不注意突然将她抱紧吻了一下,在她正要抗拒时马上松开。
「我走了。你一个人住,记得关好门。」再看一眼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顾翦之下了好大的决心,终于转身离开。
姜贞叹了口气,关好门,到厨房生火,烧了壶水。从净室里取来小浴桶洗净,倒满烧好的热水洗漱。
换上寝衣,将头发绞干,到卧房铺好床,她躺在床上舒服地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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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翦之牵着马回到府中,江二给他开的门:「大人,您总算回来了。吃过了吗?」
「吃过了,老夫人呢?」顾翦之将马交给江二。
「歇下了。」江二将马领往马厩,转身正要说什么,顾大人的影都没了。
江二抓抓脑袋:「大人也走得太快了,有什么急事吗?」
顾翦之径直走到左院,进入书房一顿翻找,终于找出一个木盒子。
里面有两个瓶子,一瓶是毒药,一瓶是解药。
多年前西疆的一个老者为了答谢顾翦之帮自己洗刷冤屈,送了他这盒药。
据说这毒药吃了之后会发两天高烧,逐渐呈现面黄肌瘦的病态。
但是只要每天吃一点点解药,就能在一个月内恢复;若是不吃解药,五天后就会出现假死状态,假死后最多三天就能醒来。
本来老者准备用这个药在牢房里假死,等到狱卒将他扔到乱葬岗时再逃走的。
既然顾翦之救了他,他就把这盒药都送给了救命恩人。
当初顾翦之也不知道这药能拿来干什么,只觉得挺新奇便收下了,一直放在书房里没去碰过。他不太相信世上真有这么神奇的假死药,所以也没敢试过。
现在他想要张大小姐主动退婚,最好的方法就是制造自己快死的假象,这个药也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得把这药拿给信得过的人验验再说,顾翦之掂量着这事该交给谁办。
他走出书房,见守在门外的是程浅,吩咐道:「罗仇大夫最近应该在京城医馆,就说我病了,把他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