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大盛国的南北军队差异,不得不提太后萧宝珠和盛帝萧智的关系。
她们并不是母子,而是姑侄。
多年前,萧智只是萧家一个家妓生的庶子。
那时萧宝珠在宫里做了皇后,因为老皇帝无子,朝中一片混乱。
于是,萧宝珠便撺掇萧家嫡长子,萧智的嫡兄萧端,进宫做老皇帝的义子。
不久以后,老皇帝一死,萧端称帝,盛国从此开始长达十多年的暴政之中。
很多有才能的臣子因为萧端的忌惮而被陷害,大量人才也往夏国和北凉流失。
萧端可不在乎这些,朝中忠臣被他杀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便将目标定在日益强大的庶弟身上。
萧端为了杀掉这个庶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先是用「历练」为借口,将他贬到军营里,谁知道萧智不仅在各大战争中活了下来,还组建了自己的军队。
还好有当时宠臣言镇谏言,说服萧端将庶弟发配梅州守卫边疆。
看似贬黜,实则保了萧智一命,让他得以燕王身份在梅州韬光养晦。
尽管那时的萧智坐拥三十万边防军,却还是隐忍了十多年,就是因为忌惮萧端和太后萧宝珠他们背后的靠山——拥有五十万大军的齐家。
齐家是萧宝珠母亲的娘家。正是因为有齐家在,萧端才能在皇位上为所欲为。
比起硬碰硬地正面刚,萧智更喜欢用头脑解决问题,以最小的代价兵不血刃地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早就控制国师白泉,给萧端吃了很长时间的「丹药」,让萧端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写了份传位诏书。
随后,趁萧太后在行宫游玩之际,萧智发兵控制行宫,软禁萧太后,对外则宣称萧太后已亡故,让齐家乱成一锅粥。
最后起兵发动宫变,再对外宣称皇兄萧端因沉迷吃丹药而身亡。
萧太后知道萧智篡位后,见大势已不可逆转,非常识时务,承认了萧智的皇位,关键时候出面帮他安抚了齐家。
安抚归安抚,萧太后心里的疙瘩可不是这么容易解的。被逼到这份上不得不承认萧智的帝位,萧太后有多不甘心,可想而知。
萧智极视重名声。
当上盛帝后,不曾杀一个臣子,善待前朝遗孤乐安郡主,又抚恤前朝老臣,赢得全大盛人的民心,声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萧太后,一直以来与盛帝萧智的关系十分微妙,虽表面和气,却从来不提让齐家交出兵权的事。
初登基时,盛帝羽翼未丰,不能直接收回齐家的兵权。
一边安抚有着五十万大军的齐家,一边把面子功夫做到家——让天下人以为他萧智孝心感人,将姑母萧太后视为亲母侍奉,任何事都以太后为尊。
所以,就算萧太后要将表外甥女齐玉容嫁给他当皇后,萧智也欣然答应;
这几年,太后和皇后联合齐家,在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时机未到,还没到收拾齐家的时候。
齐家的军队放在京城附近着实太危险,所以萧智略施小计,将齐家的军队调至南方的沙州和盐州。
有湍河作为天然屏障,就算齐家要兵变,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攻到京城来。
所以,沙州和盐州的驻军不和皇帝一条心并不奇怪。
剩下溢州的驻军,和萧太后虽无亲戚上的关系,但是处在沙州和盐州附近,难保溢州不会有二心。
为了防止南方三个州的军队叛乱,盛帝派项直带军南下,沿着湍河设了十几个军营,驻扎了共十五万士兵,以备不时之需。
「若刺客的暗器来自军营,那比较有可能出自南方三个州的驻军。」
余师爷用笔点了点舆图上沙州、盐州和溢州的位置,并指着溢州南面的几个驻军营道:
「除了项将军的营地,离我们最近的,就是溢州南面,左镕的军队了。」
「左镕?」顾翦之想起一些旧事,「说起来,他和夏国的宰相言镇,还有些渊源。」
听到言大人的名字,一旁的姜贞竖起耳朵仔细听。
「大奸臣言镇?左镕和他有关系?」程浅有些吃惊。
他听说,言镇原是盛国丞相,因为害了很多忠臣,被先帝打入大牢,临刑前被北凉王妃所救,后来逃到夏国当了宰相。
顾翦之点点头:「多年前言镇诈死隐居在南方,是左镕在盐州将言镇捉住的。」
「所以左镕是太后那边的?」程深问道。
「不清楚。」顾翦之不确定左镕是哪边的人,不太好说。
余师爷皱眉:「难道军饷调包案和左镕也有关?」
顾翦之陷入沉思:
若刺客是黎家找来的,而刺客的暗器出自军营,那么黎家很有可能正在联合南方军队策划着什么。
可是,为了军饷调包案而去刺杀朝廷命官,这个玩得是不是太大了?
若黎家是非杀朝廷命官不可呢?
如此挺而走险,是不是可以推测,军饷调包案后面藏着更大的阴谋?
顾翦之拿出火折子,点燃兵防图说道:「和左镕有没有关系尚不可知,先等他们下一步行动再说。」
若他手里有几十万大军,他倒是想去溢州的驻军营去会会左镕。
现在他们加起来一共只有七个人,去了大概率只会送人头。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继续查案,同时等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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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黎府的书房里,传出一记响亮的耳光的声音。
「老三,你越来越不像话了!」黎二爷甩了甩手,「居然敢在家门口刺杀朝廷命官!你是想要把我们黎家逼上绝路吗?」
黎二爷要气吐血了。
昨日他一回府就吩咐手下去查,才查到巡抚大人的身份,确实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御史大夫顾翦之,才提醒三弟要小心。
没成想,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竟然立马就雇杀手去刺杀朝廷命官。
简直是没把黎府的安危放在眼里!
就算要刺杀也应该是顾翦之离开珞县后再动手啊!
在珞县动手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告诉顾翦之是他们黎家派的刺客么?
黎三爷擦了擦嘴角被打出来的血:「二哥,为什么不能杀顾翦之?既然怕他查过来,杀了他不是更方便吗?」
黎二爷恨铁不成钢:「若顾翦之死在珞县,你猜皇帝会不会猜到是我们家动的手?你要气死我!你现在,给我快点滚去溢州,去左将军那里躲几天。别让我再在珞县看到你的脸!」
黎三爷阴阳怪气说了声「是」,便吊儿郎当出了书房。
「不成器的东西!」黎二爷甩了甩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