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占着上风,但是顾翦之的眼里却是卑微的。
他将昏迷的姜贞抱回来时,看到她一身狼狈和手上深可见骨的伤,令他心痛不已。
他提来一桶热水,给她脱衣、梳洗干净,不仅给她换药重新包扎,还将她一身衣服,拿去浆洗晾晒了。
四年来,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他曾经无数次幻想与她重逢的画面,绝没想过他们的重逢会是这样的情形。
战争已逼近,盛国军力远超夏国,若放她回去必死无疑,顾翦之决定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绝不让她去为夏国卖命。
「说话。」顾翦之捏着姜贞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
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里闪着泪光,眼泪像是要落下来了,这楚楚可怜的样子,顾翦之心软了几分。
老天爷真是不公,眼前的妖精一句话都不用说,判官便完全臣服了。
「顾大人,衣服干了。」帐外传来手下的声音。
顾翦之放开姜贞的下巴,走出帐篷,从手下的手里接过衣服,再次走入帐篷。
姜贞的姿势还是没有变,盯着顾翦之一举一动。
天已经暗了,他点了一盏小灯,将叠好的衣物放在桌案上。
姜贞瞟了一眼衣服,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顾翦之坐在桌旁:「酉时。」
姜贞心里有些着急,真没想到她这一昏就到晚上了,她得想办法脱身,「我衣襟里的东西,还有放暗器的袖腕呢?」
顾翦之走到帐篷角落,从一个藤条编的箱子里,将她的袖腕、药瓶、和钱袋都拿出来,放桌案上。
顾翦之并不怕她会逃走,她身中软骨散,连站起来都费劲,暗器给她也用不起来。
他又开出丰厚条件:「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这些都还你。」
姜贞没有出声,她想起暗卫堂的师姐们曾经教过的一些逃生技能。
虽然她还没有用过这种技能,但是现在这个情形下,对象又是顾翦之,应该可以试试。
姜贞放软了身体,向着他的方向抬头,她眼里闪着水光,微弱的灯光下,模样又可怜了几分:「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顾翦之很明显地发觉,她声音不再像刚才一样冷,姿态也不再僵硬和警觉。
是在示弱吗?还是在打什么主意?
可是她现在未着寸缕,也中了软骨散,不能对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样。
顾翦之放心地走到她身边坐下,他倒想看看她能耍什么花招。
突然,姜贞软绵绵地伸出双手,搂住顾翦之的脖子,薄被滑下,露出柔白的胴体。
一股熟悉的体香带着暖暖的温度将顾翦之包裹住,他像是被她的温柔蛊惑住,一动不动。
眼前的身体是他熟悉的,也是这几年他一直渴望的,更是他梦里无数次肖想的。
顾翦之的反应让姜贞很满意,她搂紧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顾大人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答案,而是我,对么?」
柔柔的气息声,顾翦之全身像是被麻醉了一般,任她轻轻地吻上他的耳朵,下颚,嘴唇,喉结......
顾翦之再也忍不住了,像恶狼扑食一样将她按倒在床上疯狂索吻。
姜贞笑脸盈盈,一边承受他的急切,一边帮他脱衣服。
就在顾翦之脱到一丝不挂的时候,他只觉后颈被捏了一下,便一动也不能动,僵在当场。
姜贞搂着他的脖子笑出声:「想不到顾大人会中美人计!」
她将顾翦之推开,贴心地帮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还用薄被帮他盖好。
顾翦之不能动弹,却还能说话,一脸不可置信:「你骗我?」
姜贞翻身,靠在他肩上,啵地亲了他的脸一口,小声在他耳边解释:「顾大人放心,最多半个时辰就可以动了。」
她又用指头点了点他的薄唇,戏谑道:「当然,顾大人也可以现在大声呼救,把手下都叫来,欣赏你光溜溜的样子。」
顾翦之气得快冒烟了,狠狠地盯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贞可不管他气不气,她慢慢爬起来,软绵绵地走到桌案旁,拿起药瓶倒了两粒一口吞下。
幸亏飞影给她准备了万能的解药,不然她还真没办法。
药力慢慢发挥作用,她恢复了些力气,快速穿好衣服,将袖腕戴好,药瓶和钱袋也放回衣襟里。
调动了一下内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姜贞十分满意。
这回轮到她悠闲地坐在桌旁,慢条斯理地喝茶,像欣赏战利品一样看躺在兽皮上的顾翦之,别提心情有多好。
等内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姜贞走到顾翦之旁边,伸手勾起他下巴:「啧啧啧,顾大人真是风华绝代,秀色可餐呐!」
顾翦之快吐血了,气呼呼地瞪她。
姜贞噗嗤笑出声:「生气了?」
她一只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似笑非笑:「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和范凌赟还有夏王的关系?」
姜贞探下身子,向他靠近,轻轻在他耳边吹气:「别担心,我和他们没关系,我只喜欢你。」
她说「只」喜欢......
顾翦之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自己都没察觉,惊讶的眼里夹杂着一丝喜悦。
姜贞歪了歪头,躺在他身边,直直看着他好看的轮廓,轻抚着他的脸,三分认真,七分玩笑:「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可一定要活着。」
他们各为其主,眼见着就要开战,也许下次见面就是在战场上了。
说完,她作势要起身。
「等等。」顾翦之将她叫住。
姜贞转头看他。
顾翦之眼神哀伤:「你要去保护夏王?」
姜贞点点头:「言大人对我有大恩,我不能让夏王死。」
顾翦之担心极了:「夏国兵力孱弱,绝不是大盛的对手。」
姜贞笑得轻松:「我知道。」
顾翦之见她不重视,十分着急:「你回去只能送死!别走,留在我身边!等战争结束,我便辞官,我们远走高飞,我什么都听你的!」
姜贞伸手抚过他皱紧的眉心,心疼道:「你这里都有皱纹了,这几年很苦吧?」
她弯下腰,伸长脖子,轻轻吻了他的眉心:
「昨日我还在想,等战事结束,我便向夏王请辞。那以后......」她想起顾翦之以前说的游山玩水、闲云野鹤。
「哎,若能活下来再去想吧。可惜你我各为其主,不能同路。翦之,有缘再见。」
说罢,姜贞轻轻吻了吻顾翦之的唇,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