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钟泠月这般开口,景承墨这会还怎会不知,自己被她给骗了。
她从始至终,就没与景煜珩离心!
钟大小姐!
景承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
你可真是演得一出好戏!
不,不仅是她,还有这里的其他人!
这些人,都在演戏,一个个的都在看他的笑话!
他垂下的衣袖能掩盖住握紧的拳头,却掩盖不了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和赤红的双目,钟泠月见状嘴角处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景承墨,这才刚开始呢,这一笔笔账,也总该都一一算清才是!
看到钟泠月拿出一本册子,景承墨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这……这该不会是……
不!不可能!那东西早就应该在火海中烧成灰烬了!
“皇上,冯曹被抓后曾供出有一本记载着与贤德王之间所有交易的账册,就藏在江洲,只是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冯曹在江洲的所有产业宅子都一夜之间被烧,账册也下落不明。
臣女委托在杭城的外祖家私下探查,终于探到事发当夜,冯曹的夫人江氏带着账册从火场逃生,因大火容貌被毁,躲过追杀,这才逃过一劫。”
“如今,江氏已被带来京城,她已将自己所知的都交代清楚,确认冯曹自两年前就已经替贤德王卖命私造兵器,那账册中还夹着的就是贤德王的亲笔书信,皇上可命人查验。”
昨夜,钟泠月从城外回府后,就听到父亲母亲告知,三表兄王逸带着人赶到了京城。
三表兄知道此事不能声张,又发现将军府外有可疑之人在盯着,藏在了府中采买菜蔬的车中才混进了府中,可谓是艰辛不已。
不过三表兄来得可真是时候,有了这关键的证据,揭穿景承墨的阴谋,那就更容易了。
“父皇,书信也是可以造假的!”景承墨狡辩。
钟泠月冷笑一声。
他当然知道书信可以造假,陷害将军府谋逆的那封书信,可不就是他造假的?
“贤德王说得也有理,书信笔记亦可以造假,不过那些被运走和使用过的兵器,负责运送的人,这些,难道都能作假?”
钟天骥适时开口,“皇上,根据账册上的记录,运送进京的兵器都是一个叫俞志的人在负责,臣已经将人抓到,正是贤德王府上的人。
此人已经招供,并且臣还在俞志那拿到了这批兵器的使用记录,其中有一条出库记录,正是四皇子被刺杀的那一日。”
“什……什么?”
皇帝猛地站起身走过去,盯着景承墨怒声质问:“这件事也与你有关?!”
“父皇,儿臣……”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一双赤红的眼睛转向钟天骥,“你将知道的一五一十全给朕说来!”
钟天骥低头俯身,“回皇上,那日四皇子遭遇刺杀,幸而小女带人赶到,这才保住了性命,当时四皇子腿上中了一箭,那箭的形制与寻常的样式不符,显然是私造的,后来臣就在私下调查,没想到那箭竟然与宣湖被缴的那批一模一样,足以确认这刺杀四皇子的人与宣湖私造兵器的幕后之人是同一人!”
“而当日刺杀的刺客中,还有一活口被带回,臣已经审问核实过他的身份,确实是贤德王手下的死士……”
听到这里,景承墨的脑子已经是一片空白。
不,不是这样的!
当日的那些人不都死了?
怎么还会有活口?
“他说的可是真的?”皇帝对他简直失望透顶。
“呵——”
景承墨突然冷笑出声。
“是不是真的,父皇不都已经信了,何必多此一举?”
“畜生,那是你亲弟弟——”
皇帝一巴掌扇在了景承墨的脸上,那一掌,几乎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不仅将景承墨的脸扇得立刻肿了起来,更是把自己气到呼吸不畅,剧烈咳嗽,甚至呕出了一口鲜血。
皇帝两眼一黑,整个人往后倒去。
“皇上——”
“夏先生!快去叫夏先生——”
已经被提前唤进宫的夏如风被传进了殿中。
皇帝被扶到偏殿诊治。
而其余几人,还依旧跪在原地。
景承墨被扇了一巴掌后跪坐在地上,眼中没有一丝悔意,反而放肆大笑起来。
“假的,这些都是假的!全是你们在诬陷本王——”
“诬陷,那贤德王勾结镇南王意欲谋反,难道也是诬陷?”景煜珩反问。
景承墨浑身一僵,扭头看他,“你,你说什么?”
难道镇南王也……
不,这不可能,镇南王明明与自己签了协议,他还有把柄在自己的手中,他怎么敢?
若把他供出来,那他自己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他,他是故意诈自己的!
“景煜珩!你休想诬陷本王!本王何曾与镇南王勾结,倒是你,在镇南王府就与镇南王来往过密,你才是那个乱臣贼子!”
“到底谁是乱臣贼子,见了镇南王自然就能知分晓。”
偏殿中,经针灸已经转醒的皇帝听到景承墨还在妄图将脏水泼到别人身上,又是一阵气急攻心,还好夏如风早有预料,再次施针,稳住他的气息。
“去……去把镇南王宣进来!让他二人对峙!”皇帝怒气冲冲道。
内侍应了声,将同样是早就候着的镇南王宣进御书房。
在看见镇南王的那一刻,景承墨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镇南王朝偏殿方向遥遥一拜后跪下,将一路带来的东西递上交给内侍。
“皇上,贤德王南下时欲拉拢臣借兵与他,用于他日起事,臣未允,贤德王便以臣往日所犯错失威胁于臣。
臣自知往日之事已是犯了大错,又怎敢再与贤德王做出此等谋逆之事,后经晋王世子提醒,为收集贤德王罪证,臣与其虚与委蛇,假意合作,签下借兵协议,交换了信物,后又写了陈情书托晋王世子带回。
如今特将证物交出,还请皇上恕罪,给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听完镇南王的话,景承墨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没了希望。
镇南王一个藩王怎可随意离京,若非父皇准许,他怎敢来?
所以,这一切他们早就知道了!
呵!早就知道了!
他的好父皇,早就知道了他的计划,却还能如此沉得住气,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步一步,走入他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真是何等狠心,又是何等的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