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平常的规则，和沈宁接触的飞花令没有什么不同。
乍一看还是挺简单的。
——只要说上来，就行。
但是这里面似乎有个漏洞，很明显前面接的人会比后面的优势大大提高。对后面接的人十分不利。
沈宁神色一冷。
自己先赢下来才能去管他们。
更何况，他们可能已经被污染，如果能救就救，救不了也没办法。
“游戏开始。”
苏雨墨拿起粉笔盒里的一支红色粉笔，在黑板上写了这次飞花的字。
——是一个标准的楷书“月”。
沈宁暗暗松了口气。“月”字的诗句有很多，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数了数自己的座位，一共八列，每列五个人。自己在第三排，是第四咧，如果开火车一条龙下来的话，自己应该是第18个。
差不多中间的位置，还可以还可以。
第一个同学站起身来，眼神和讲台上的苏雨墨一样呆滞。他停顿了几秒，出声：“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说完他就自己坐下了，换到第二个人。
沈宁注意到，第二个人似乎和别的人不太一样。
这是个女生，扎双马尾，戴着一副金丝圆框眼镜。她的眼睛看起来很有神，在轮到自己时心里更是颤抖。手一直在抠来抠去。
“月……月……”
沈宁眯了眯眼，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人的心理受到干扰，可能平常烂熟于心的东西都会卡壳。
但这个女生毕竟在第二个，顺序靠前，很快就说出“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这句诗。
沈宁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这局她在前面，但下一局就是最后面了。
如果到时候她求助的话，自己一定力所能及地帮助她。
前面几个都很简单。
第一次有人不会是第16个。
正好是沈宁前面两个。
那个男生在那里愣了半天没说一句话。
苏雨墨在讲台上沉沉倒数。
“七，六，五，四，三，二，一……时间到，没有回答上来。”
男生神色淡淡：“求助。”
苏雨墨点点头，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转到全班人身上。
那个男生似乎也微微转过头。
沈宁看清楚他的长相，心里一惊。
男生发梢微卷，左眼下有一颗泪痣，眸中有浅浅的亮光，神色清冷，看上去有些厌世。
这个人沈宁有印象。
因为他是一直和沈宁争夺理科第一的人，年级目前第十四，名叫江叶。
这样一个人却是偏科战神。
虽然他理科很好，但他的文科却奇差，尤其是语文常年在及格线边缘徘徊。这才导致他为什么每次理科都无限接近于满分，排名还不高的原因。
沈宁知道他语文很差，但没想到居然能差到连句诗都背不出来。
即便如此，江叶得救。
在数理化方面他很优秀，思维开阔可以给自己提供一些思路。
更何况，江叶的神情已经说明他也是未感染者。
目前一班发现两个。
她环视一圈，发现没有人提出帮他。
被感染者没有自己的意识，未感染者不想惹祸上身。
而且江叶的人脉也很一般，除了几个好兄弟基本上就不搭理任何人了。
沈宁叹了口气，能救一下算一下吧。她举起手。
“老师，我帮助他。”
苏雨墨微微点头，示意沈宁说出自己的答案。
而这边的江叶似乎愣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沈宁在自己后面的两个位置。
他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自从收到纸条的消息，来之后一屁股坐下就啥也没想了。
如果是数学，就算是大学的不定积分他都能给你做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但没想到苏雨墨这死玩意出语文题。
沈宁看了他一眼，轻声说：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帮助成功。”苏雨墨道，“你这轮没有帮助机会了。”
沈宁一怔，苏雨墨没有说起每个人的帮助次数有几次，看样子自己这局只能帮他一个人了，之后再有人答不上来自己也没办法了。
算了，能帮一个是一个。
经苏雨墨允许下，江叶和沈宁都坐了下来，江叶对着她点了点头以表谢意。
沈宁和江叶中间两个人也没有磕绊地说出了两句带月的诗句。而沈宁说的是“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前二十几个人基本上都能说上几句。
但后面的人由于没有优势，许多耳熟能详的诗句已经被别人说过，再加上紧张状态下很不好回想起来，陆陆续续地有些磕绊。
变故再次出现，这次是第二十九个人。
由于第二十九个人在沈宁后面，沈宁没有转身去看是谁，但听见熟悉的沉闷声音可以判断出，这应该是个已经被感染的男生。
他一直沉默，直到苏雨墨倒计时结束之后也没有说话。
“你要求助吗？”苏雨墨不带一丝感情地问道。
“求助。”
“好，谁想要帮助他？”
班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沈宁无奈摇了摇头，她自己的帮助次数已经用完了，没办法再帮他了。
十秒之后，那个男生仍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帮助。
“求助失败。”
沈宁心里一颤，她感受到苏雨墨语调中染上了一丝兴奋，就和……办公室里的林祈如出一辙。
他和林祈一样吗？
林祈没有打算杀她，但是苏雨墨呢？
沈宁还没有多想，就听到后面传来“噗呲”一声。
——刚才的那个男生，自爆了。
他爆炸成无数的血肉碎块，却又在到达地面的一瞬间消失了。猩红的光芒如绽放的烟花只闪耀了一瞬间，那个男生便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沈宁瞳孔剧缩，她的身体在颤抖。
她没有向后看也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惨烈的事情。
他，死了……
真的死了……
虽然沈宁平时心态够稳定，但是在面临真正“死人”这件事上还是无法接受。
虽然之前陈韵和林祈也有威胁，但在他们那里毕竟没有真正的死亡。
但是在苏雨墨的课堂上，却头一次，有人，死去了。
周围有几个人的面色变得和沈宁一样苍白，他们都是未感染者。但能来到这个班的基本上学习都还不错，他们的意志力也要强一些，都咬紧牙关没有叫出来。
沈宁前面坐着的江叶面色也不太好看。他瞪了一眼苏雨墨，但也仅此而已。
与刚才相比不同的是，苏雨墨沉沉的嗓音中充斥着激动。就像是吃到绝美的佳肴一般——明明那个男生根本已经连尸体也不剩了。
“游戏，继续。”
苏雨墨舔了舔唇。
“同学们都好好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