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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十分钟后,叶辰一行来到十里外的一处超市废墟。

超市已经倒塌大半,只有下方一个小角落还在支撑着。

“就葬在这吧。”队长服了恢复药剂,此时恢复了一些,从叶辰手里将小罪接过去。

“她的背?”叶辰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看来你发现了,她不是纯人种,有黑羽族血脉。”队长说着,解开背后的一块衣服。

背上两片突起,鲜血淋淋,只是简单包扎缠住。

“她和人的不同,就是长了这对翅膀,所以她自己将翅膀修剪掉,但翅膀总会再生,所以得一直修剪,那是连在身上的骨头啊——”中年摇着头,已泣不成声。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说道:“抱歉,我这人就是比较多愁善感,小罪是不喜欢将这面展现给人看的,算了,将她下葬在这里吧,我就是在这捡到她,尘归尘,土归土,她就这样走了,挺好。”

在队长身后,丁小雨和那名男人都哭红了眼,显然对小罪感情很深。

“别哭了,这对小罪是好事,她自己取名赎罪,现在罪也赎了,该安息了,大山,将她给自己准备的棺材取来。”队长吩咐道。

“好。”名叫“大山”的男人,跑到隔壁的楼层,将一口棺材抱过来。

看样子与小罪的身体相合,应该是量身定做。

“这是小罪最后的心愿,她总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太久,现在还真被她说中了,你说她是不是会算命啊?”队长看向叶辰,泪中带笑。

叶辰不置可否,感觉胸口像有一块石头堵着,闷得慌。

他听说过混人种的存在,但非常罕见,而且很受排斥,被识作不详。

说实话,他原本对于混人种的印象,也不怎么友好。

因为从课本上学来的知识,混人种就不应该存在。

但他看到小罪时,却怎么也生不起仇恨的心思。

因为在镇地珠危险时,是她不顾一切站出来,是她无惧死亡,在自知必死的情况下,还舍命一击带走一名拜虚教众。

说实话,若不是亲眼看到折断翅膀的伤口,他绝不相信她不是人。

或许说在他看来,她比任何他看到的人族,都更像他心中人们该有的样子。

“不该向你啰嗦的,人老咯。”队长轻轻摇头。

随后说道:“将小罪装进去吧,毕竟这算是她最后的遗愿。”

丁小雨和大山强忍着泪过来。

大山将棺材盖打开,丁小雨和队长将小罪托举,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棺材。

随后,他们注视了好一会,才咬咬牙,将木盖合上。

就在此时,一道强大的气息快速靠近。

叶辰感觉出来,是镇长许志平的气息。

他不由看向队长。

队长也是皱眉,拳头紧握,下意识挡在这棺材前方。

很快,许志平出现,盯着队长道:“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我无需向你解释,也和你毫无关系,你镇长大人日理万机,若是想表扬,说完就走,若是想奖励,留下东西您请回去,这里并不欢迎您。”队长擦去眼角的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她是那个孩子?”许志平斜着眼,直盯着队长。

“与你无关,我想,你也不在意这些。”队长冷笑。

“你让开。”许志平看到棺材,似乎想确认什么。

“不让。”

“我命令你让开!我怀疑你私藏异族。”许志平说道。

砰~!

队长似乎被触动了某根神经,一拳轰在许志平脸上。

许志平的气息瞬间提升,但很快又平息下去,结结实实吃下这一拳。

以他的肉身强度,这一拳自然伤不到他,但他的嘴角还是立即有一块淤青。

显然,这一拳并不轻。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兄弟,你非要拦我吗?”许志平说话时,不断瞟向那口棺材,几次试图靠近,都被挡回来。

“你也说了只是曾经,镇长大人,这里并不欢迎你,我们内部的小事,不劳您亲自操心。”队长死死挡在那,就像一块门板,不让许志平靠近。

许志平咬牙道:“非要闹成这样吗?我们之间就算有些观念不同,但我们是共过生死的啊,你非要我对你出手?”

“来啊,动手,打死我!”队长斜着脑袋,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许志平有些无奈,皱眉道:“你为何就是不能理解我?咱们十几年的兄弟都是假的?”

“现在谈感情是吗?我们一同为改善生活成为雇佣兵时,我信你;

你我一同落难时,你替我挡下玄铁鹰的那一爪时,我信你;

但现在你跟我谈感情?

小环黑羽族的身份暴露时,你讲感情了吗?她为了保住你这个高贵的镇长身份,她自杀啊!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让你保住你和她的孩子,你为了不让你的高贵沾上污点,你做了什么?!”

平时表现得极为冷静的队长,此时像是疯子一样,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说到后面时,他的声音不断的颤抖,甚至有些断断续续。

他的眼里,真的流出了血一样的泪水。

“我当时昏了头,我跟你解释过了,也不是我要杀小环,我只是在犹豫,是小环她自己——”许志平的眼里,也是充满了内疚和自责。

啪!

队长一巴掌扇在许志平脸上,咆哮道:“我去你妈的犹豫,我们掉进黑羽界里,小环是怎么对我们的?她一个女人不要性命挡在我们面前,硬受了十八枪!

我真的是后悔,当时为什么我们不死在那里算了,为什么会被救,我们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怎么配被救?!

我当初居然将小环让给你,我真他妈的是瞎了眼!我怎么会这么蠢,是我害了小环,是我害了她!

你他妈滚啊!”

队长将许志平推得连连后退,撞在墙上。

许志平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等队长冷静一些后,才开口道:“我只想知道,是她吗?”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如何?你现在还要来一场假惺惺的送别吗?我呸,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想都别想。”队长强势无比。

许志平也顿时明白了什么。

砰~!

他突然双膝落地,当场跪在原地。

他的眼中好似没有悲伤,但眼泪却是在不断涌出。

“事到如今,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我只想看她最后一眼,我想告诉她,是我错了。”许志平的声音,微微发颤。

“你装给谁看呢?你巴不得她死吧,你不是害怕她是混人种,对人族有毁灭心理吗?你不是害怕她知道小环的死因,会永远无法原谅你吗?好啊,现在她不在了,你的人生没有污点啦,恭喜你啊,我们完美高贵的镇长大人。”队长在鼓掌,像傻子一样的笑着。

许志平没有说话,依然跪着,默默注视着那冰冷的棺材,眼中泪花不受控制的落下。

气氛顿时有些沉默,谁也没说话。

叶辰也是有点懵,现在才彻底缕清关系。

略微思索后,叹息一声,来到队长近前道:“让他们见一见吧。”

队长摇头,眼含泪光道:“你不用替他求情,除非我死,非常这事想都别想,不是我绝情,而是若非我发现小罪,她早就死了,现在见什么?见鬼去吧。”

“我不是替他求情,我只是觉得,这是小罪的心愿。”叶辰说道。

队长微微一愣,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他心痛地看了一眼棺材。

随后才看向许志平,没有说话,默默让开一条道。

显然,这算是答应了。

许志平正欲起身靠近,队长说道:“你还有脸站着看?”

“对,我应该跪着。”许志平也不在意,用双膝当作双脚,快速靠近。

轻抚了一下棺材盖后,他准备将盖子打开。

队长欲要阻拦,便看到叶辰摇了摇头。

他忍住了,想到叶辰方才的话,他无奈叹息。

许志平的力量极大,轻松将棺材板揭开,放置在一旁。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轻抚小罪的脸颊。

随后,他回头看向队长道:“挺漂亮,有几分像小环,你觉得呢?”

队长眼含泪水,没有说话,不想理他。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许志平再次回头。

队长沉默了数息左右,开口道:“许赎罪。”

许志平的手微微一颤,声音颤抖道:“该赎罪的是我,是我啊。”

他看向小罪的目光中,愧疚之色愈浓。

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回头道:“她的翅膀呢,我记得是黑色,虽然比小环的淡一点,但更有光泽。”

说话时,他摸到小罪的背部。

那一瞬,他什么都明白了。

前后不到一秒的时间,他的精气神全无,好似刹那老了数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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