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西华门的角门处,聚着一堆身着家丁服饰手提食盒的人。
上官燕提着两个大大的食盒,隐在这群人中间。
守门的侍卫看了看这群人,例行检查起来。
轮到上官燕时,她心跳陡然加快,手心里全是汗水。侍卫打开食盒看了看,不过是些寻常饭菜,便挥手放行。
上官燕不着痕迹地暗自松了一口气,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缓缓走进了西华门。刚进门没多久,她就看到了来自各家各户前来领取食盒的人们。
此时此刻,上官燕心中暗想:必须要想方设法制造一场混乱,只有这样,自己才有一线希望能够被捉住并带去面见圣上。然而,她却浑然不知,那些真正的刺客压根儿就没有机会直接面圣。
上官燕不动声色地拉低了自己头上的帽子,加快脚步向前走去。不一会儿,她就来到了前来接应的阿忠叔面前,并迅速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
“小……小姐!”阿忠叔惊讶地喊出了声。
听到这声呼喊,上官燕心头猛地一惊,来不及多想,转身便朝着宫内飞奔而去,甚至连片刻都不敢停留。
阿忠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发懵,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嘴里发出“哎呀”一声惊叫,手忙脚乱地提起食盒,急匆匆地朝着上官丞相所在之处赶去。
而上官燕则手提一个食盒,一路上慌里慌张、左拐右绕,像只无头苍蝇一般乱跑一通。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竟然连左右都分辨不清了。
就在这时,一名眼尖的禁卫军发现了神色异常的上官燕,大声喝问道:“站住!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处胡乱走动!”话音未落,其他禁卫军闻声而动,如潮水般迅速围拢过来。
上官燕见状,心中虽然慌乱不堪,但还是强装镇定,鼓起勇气高声喊道:“我……我是奉命前来给圣上送早膳的!”
“胡说八道!”那名领头的禁卫军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挥了挥手,下令道:“来人啊!把这个可疑之人给我拿下!”
上官燕心中猛地一震,脸上露出惊慌之色,随即扯起嗓子高声呼喊起来:“我真的是给圣上送膳食啊!你们若不信,可以立刻抓我到圣上面前去当面对质!”
那些禁卫军们听后,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暗自思忖着。毕竟,如果这女子说的是真话,那么一旦误了事,他们可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经过一番短暂的犹豫之后,禁卫军们最终决定先将上官燕押送前往韩统领所在之处。一路上,上官燕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然而内心却是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停地思考着等会儿见到圣上时应该如何应对、说些什么才好。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韩统领面前。只见韩统领一看到上官燕,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心中暗暗恼怒,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姑娘居然都能够轻易地混入宫中,看来他们这些负责守卫宫廷安全的御林军实在是太大意了。
韩统领面色冷峻地质问上官燕道:“上官姑娘,难道你不知道私闯宫闱乃是重罪吗?”
上官燕毫不示弱地回应道:“圣上喜爱我所烹制的膳食,此次我正是专门前来为圣上送早膳的。所以,小女子并没有擅闯皇宫,请统领明察!”
她在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认罪,就算要受罚,那也得等到见了圣上再说。
韩章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上官燕,心中虽然气恼万分,但又担心她所说的确有其事。
无奈之下,他只得暂时压下怒火,带领着上官燕一同前往觐见圣上。
上官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着这口气被缓缓吐出,她原本波澜起伏的心情竟奇迹般地渐渐平复下来。
一进入殿内,上官燕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晋安帝。
上官燕咚的一声直直跪了下去。紧接着,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食盒,“陛下,臣女下厨做了一些包子,还熬了一些粥,特地前来呈献给陛下品尝。”
晋安帝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他转过头,厉声对的韩章吩咐道:“将此人送出宫去,朕就当作今日未曾见过她!”
“是,陛下!”韩章应了一声,随即迈步朝上官燕走来。
情急之下,上官燕顾不得许多,急忙跪着向前挪动身体,一边朝着晋安帝靠近,一边哀求道:“陛下,我真的只是想来给您送些膳食,请您尝一尝好不好?”
黄公公赶忙走上前拦住上官燕,并低声劝道:“上官姑娘,还是听陛下的旨意快些回去吧。”
眼见韩章快要走到自己身前,上官燕心一横,猛地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了韩章伸过来抓她的手上。韩章猝不及防,疼得哎哟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趁着这个机会,上官燕一下扑到了晋安帝面前。接着,她二话不说,砰砰砰连续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只是来送膳食的,你尝一尝好不好。”说完,呜呜哭了起来,“阿允曾被关入宗人府三日,滴米未进,引发了胃疾。罗公公想起太医看诊都请不来。阿允就赌气,不肯用食,我花了好多功夫才劝了阿允用膳,我花了好多心思才将他胃疾养好。”
上官燕呜呜大哭起来,不断磕头,“陛下,你将我跟他关在一起好不好,我可以照顾他的。”
“他没有母亲没人会心疼他。陛下,我想心疼他,不想看他受苦。”抽泣
晋安帝听着上官燕的哭诉,微微动容。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临王之事,朕自有安排,你莫要再胡搅蛮缠。”
但上官燕像是没听见一般,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司徒允在宗人府中的惨状,以及自己多么渴望照顾他。
此时,一旁的韩章捂着受伤的手,怒声道:“上官燕,你太放肆了!”
晋安帝抬手制止了韩章,目光复杂地看着上官燕。“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司徒允?”
上官燕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陛下,您有很多皇子,他们有母族相护,妻族相助,而阿允只有自己。上官丞相有好几个子女,而我是最无用的那一个。”
“我很笨,我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去保护我爱的人。”话音刚落,上官燕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整个人瞬间呆住了。原来,不知何时起,她对司徒允的那份感情已经如此深了。
她抬头看向晋安帝,“我爱阿允,就算他不是王爷,就算他什么都没有,我也想跟他在一起。”
上官燕回过神来,再次抬起头,目光坚定地道出心中所想:“我爱阿允,哪怕他不再是尊贵无比的王爷,哪怕他一无所有、身无长物,我也想要陪伴在他身旁。”
说到此处,上官燕的脸上竟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会一些雕刻技艺。若是有幸接到活计,有时候一个月下来便能赚取多达十几两的银子呢。我养得了阿允。”
她又向前爬行几步,伸出双手紧紧拉住晋安帝的衣摆,苦苦哀求道:“陛下,若你不要阿允,你将他给我好吗?我一定能将他养的很好的。”
晋安帝抽了抽嘴角。他怎么也没想到,生平居然会遇到有人这般大胆地跟自己抢儿子。
罗公公在旁边哭笑不得,这傻姑娘哟。
韩章无奈地看着天,这真的是上官丞相家的么?
晋安帝长叹了一口气,“朕知道你的心意,但身处皇家,诸多事情身不由己。”
说罢,他挥了挥手,“今日朕念你一片赤诚之心,不予追究你私闯皇宫之罪,退下吧。”
“不要啊!求求您追究我的罪责吧,您狠狠地责罚我吧,最好将我与阿允关押在一起。”上官燕声泪俱下地哀求着,同时不停地磕着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
“上官燕,你简直胆大妄为。”上官丞相匆忙上前,朝着晋安帝深深鞠躬行礼,诚惶诚恐地说道:“请陛下息怒,小女年幼无知,才会如此莽撞行事,绝非有意冲撞圣驾呀!”
晋安帝冷哼一声,面色阴沉地看着上官父女二人,冷冷地道:“上官爱卿来的可真是恰到好处啊。一句年幼无知,就能将这擅闯禁地之事轻轻揭过吗?”
听到这话,上官燕猛地抬起头,急切地说道:“我甘愿受罚,无论是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只求……”
然而她话未说完,便被晋安帝打断道:“上官燕,宗人府乃是关押皇室宗亲之所,岂是你能随意前往之地?”
上官燕闻言顿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忙又道:“那我能不能每天给阿允送去膳食呢?这样至少能保证他不挨饿受苦。”
“哼!你竟然还敢跟朕讨价还价!”晋安帝怒斥道。
上官燕身子一颤,再次叩头求饶道:“那就先重重地责罚我吧,等陛下您消了气之后,可否准许我再去探望阿允一次?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刻也好。”说罢,她眼巴巴地望着晋安帝,眼中满是祈求之色。
晋安帝目光凌厉地盯着韩章,声音低沉地询问:“擅闯宫闱者应当如何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