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总跟抹了油的石头似的，又硬又滑，句句精妙的砸过来规训林穗。
“涨价是迟早的事，小林总你该心里有数。
而且，小林总你要搞清楚一点。
林氏活不下去，不是九州涨价的问题。
是林氏自己不思进取，被时代抛弃了呀！
经营太懈怠，理念太落后。
你们药卖的便宜，市场买账吗？
老百姓感谢你吗？
新技术，新产品，效果又快，疗效又好，很快就取代你。
林氏现在要做的是开发新产品，重新开辟市场，建立新的盈利生产线。
而不是跟九州质问为什么涨价。
这年头什么不涨价？
九州和林氏合作这么多年都没涨价，够意思了。
这还是因为林氏的销量不大，才一直没提涨价的事。
你们要是销量大，九州早就重新议价了。”
林穗抿唇，“公司合作是签合同的，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一直是九州在施舍林氏一样？林氏没按时结款吗？”
王副总也不装了，“小林总，你别怪我话难听。
这就是施舍。
今天这顿饭我是给霍二小姐面子，九州违反合同，你可以去起诉，九州愿意赔偿。
但这钱你拿了，九州以后就不会再和林氏合作了。”
林穗一口气堵得上不来，差点拍桌子骂孙子。
她没拍，霍沛沛拍了。
霍沛沛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掼，“你们九州玩的也太脏了吧？
这不就跟睡了别人老婆还要人下跪谢恩一样吗？
真是有够无耻的。
比我还双标。
既然以前一直没提，那为什么现在要提？”
林穗臭名昭着，王副总还可以笑脸冷脸换着敷衍。
就算得罪也不担心，因为霍霆燎不会当傻缺，为一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出头。
对霍沛沛他还是要小心陪笑脸的。
“二小姐你不懂做生意，在商场上没有一成不变的规则，只有永恒不变的利益。
做企业，不是做慈善，做慈善只会养出刁民。
九州要是早点提价，停止喂养，林氏说不定早就重整旗鼓再创辉煌了，何至于到今天这步。”
七拐八拐把林氏贬损一顿，就是没回答为什么突然提价。
霍沛沛听的一脸佩服，拿起酒瓶给他酒盅里倒满酒。
“你逻辑无敌了，我要敬你一杯。”
王副总被霍二小姐应酬，虚荣心是又飘又晃荡。
“诶，哪能让二小姐给我倒酒啊！我来我来~”
...
和宴楼的另一个包厢，林诗诗推门进去，张洪看见来人，立马起身礼迎，“林总。”
林诗诗点点头，目光扫了一圈，“王副总还没到么？”
“刚联系王副总的秘书，说已经在来的路上，车有点堵，可能会晚几分钟。”
彼时王副总的秘书正在隔壁包厢疯狂的给王副总打电话。
打了一遍又一遍，却一直没人接。
这边包厢里。
王副总笔挺的西装脱了，领带从马甲里扯了出来，扣的严谨的衬衫袖口卷到了小臂，饱满的脸颊两片坨红，眼神三分涣散。
造成这种状态的原因是桌上的白酒空了一瓶。
霍沛沛给王副总倒酒，王副总端起酒盅一口干。
霍沛沛拍手，“哇！王副总酒量真好，比我哥都能喝。”
林穗又立马给续上，跟着拍马屁，“王副总还真是千杯不醉啊！”
喝高的王副总开始吹：“不是我吹！应酬这么多年，我还没碰见酒量能比过我的。
当年我还是一个小小业务员的时候，和十几家对手同台竞争。
最后他们全趴桌子底下去了，只有我喝到最后，清醒着把合同签了。”
秘书在隔壁急得直跺脚，“祖宗，快接电话呀！”
林穗佯装好奇，“王副总那你到底能喝多少啊？”
王副总：“我人送外号过滤器，我这副总就是我一杯一杯喝出来的。
呵！你们就没有搞懂做生意的核心。
做生意不是你跟他一条一条的去谈优势，谈让利。
比价低，总有比你价更低的。
你们得会把拍板的那个人哄开心，给谁做还不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林穗笑着听，端杯示意，“今天真的是受教了，王副总，我敬你一杯。”
王副总喝美了，早把和林诗诗的饭局忘的一干二净。
秘书看到张洪的来电不敢接，急得冲到林穗的包厢门口准备直接进去找人。
林穗怕王副总还不够醉，又往他嘴里灌了两酒盅。
王副总靠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回到了童年，坐上了旋转木马。
林穗拍了拍他的肩，“王副总，九州到底为什么突然涨价？”
王副总打了个嗝，含糊道：“还能为什么，有人出更高的价呗！”
果然如此，林穗冷笑，“九州的生产量也不至于供不起多一家林氏吧？”
“对方买断了九州所有产量，给林氏提价，就是逼他们自动弃约。
林氏那两款药，不管是涨零售价格，还是换成分，都是死路一条。
贵了消费者不如买进口效果好的。
改配方口碑差了，一样会被消费者抛弃。
林氏没活路....”
林穗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买断原材料的是哪家公司？”
王副总：“呼~呼~”
包间门被连敲了三下，不等林穗回应，秘书就推开门进来。
看见瘫在椅子上醉的不省人事的王副总，又急又慌道：“哎呀！怎么喝成这样？后面还有一堆事呢！”
林穗胡诌道：“王副总非要给我们表演千杯不醉，我们拦都拦不住，我叫人帮你扶出去。”
秘书心里知道真相，但嘴上又什么都不能说，更怕自家上司酒后吐真言，把事给毁砸了。
王副总被扶出包厢，刚巧碰见出门的张洪。
“王副总？不是在路上吗？怎么醉成这样？”
林穗走在后面，张洪没看见，但林穗听出了他的声音。
秘书对张洪歪嘴斜眼使眼色，还是晚了一步。
林穗走出来，看着张洪道：“张经理，在等王副总呢？”
张洪看到人，表情有一瞬惊愣，很快恢复如初。
“药圈就这么大，上午你见，下午我见，不是很正常吗？”
林穗笑：“张经理说得对，不过王副总现在醉的连爹都不认识，应该是见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