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本奏折摔在张之行身上。
“这是偷看寡妇洗澡被抓的!这是小偷自称江洋大盗的!这是青楼不做生意,违反大夏律法的!”
“张之行!朕让你去找世家的事!你反将朕一军,专门给朕找事是吧?青楼做不做生意,违反了哪条律法?跟朕有什么关系?说!这奏折是不是你写的?”
张之行低着头不吱声,任由奏折落在身上。
好半晌后,见到秦风平静了一些,这才连忙开口解释。
“陛下,臣也不想啊,可您说要不惜一切手段打入世家内部,这就是他们给臣的第一个任务。”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秦风就火大。
“你还好意思说这件事?堂堂丞相,被人使唤的和跑堂的一样,你的尊严呢?你的官威呢?不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么?给他们下绊子啊!”
见到秦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张之行连忙当起缩头乌龟,心中暗自吐槽。
‘狗屁的丞相,还不如跑堂的,至少人家跑堂的还有钱拿,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辞官,这日子越过越没奔头。’
发了一通火后,秦风也恢复了理智,知道不该对张之行发脾气。
归根结底还是士族世家想给他找些事做,让他不要整天把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这些奏折也不过就是个幌子而已,甚至于有可能都没发生过。
但知道归知道,他还是要看的,万一里面有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被他随手甩到一边,那他这个皇帝可就太不称职了。
“德胜!”
“奴才在。”
“还没有动向么?”
秦风问出心底的疑惑,按理说已经过去了三天,不管怎么说都要些动静才对。
难道这些士族准备放弃自己的家业,只带人去南方投奔贤王?
如果是这样,那他可就要鼓掌欢送,甚至大摆宴席,就是不知道,自己那个弟弟,会不会接纳一穷二白的士族。
“回禀陛下,东厂已经扩散到周围三郡之地,每日清晨会派人回京复命,目前东厂并未有所收获。”
秦风眉头微皱,看向张之行。
“张之行,你的推测到底有没有根据?三天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跑的时候还知道变卖家产,难道这些士族全都是傻子不成?”
张之行抿着嘴,不说话,一副你说你的,你说的都对的样子。
秦风顿时气笑了,这是选择了无声的抗议?
“别说朕没给你机会,赶紧说,说完赶紧滚蛋。”
张之行就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说话。
“行,你有种。”秦风给张之行竖了个大拇指。“曹德旺。”
“奴才在。”
“去通知丞相夫人,就说张丞相夜不归许,并非陪朕批阅奏折,而是去轩亭楼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奴才这就是去。”
“等等!”张之行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他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面对秦风也并没有多少畏惧,但是,世间一物降一物。
张之行也逃不出这个轮回,怕老婆,或者说,是怕老婆难过。
“曹内侍,你等等!等等!”
可曹德旺哪里会听张之行的话,脚步飞快,眼看着就要走出寝宫。
张之行一声怒吼:“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秦风笑呵呵的开口:“现在想说?晚了。”
“陛下!你太欺负人了!”
见到张之行这回是真的急了,秦风连忙开口解释:“行了行了,朕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么?这些天你一直陪朕批阅奏折,难道就不想你家夫人么?朕让曹德旺把人请来,你二人也好有个伴。”
一听曹德旺不是去告状,张之行脸色这才有了些许缓和,可一听自己夫人要陪着自己在这里受苦,脸又立马黑了下来。
“陛下……”
“停!你若是把知道的实情说出来,朕就不再拉着你批奏折,放你回去和你夫人团圆,若是还闭口不言,那你二人便陪朕到天亮吧。”
张之行沉默了片刻后说道:“陛下,可否给臣一杯茶?”
秦风对着赵柯点点头,赵柯连忙给张之行泡了一杯茶。
张之行拿起茶杯,并没有喝,而是呆呆的看着茶汤。
“陛下,从小臣就有一个愿望,让家里人吃得饱,穿得暖,也正是因此,臣走上了仕途,想着当官总应该有口饭吃。”
秦风没说话,一边翻阅着奏折,一边听张之行讲述。
“臣为了这一口饭,一步步做到刑部尚书,靠的不是他人,而是靠着臣的狠辣。”
“也正是因为如此,臣这些年也得罪了很多人,先皇在世时还好,可等到先皇离世后,臣的日子愈发艰难。”
“先是被下属夺权,又被贱人陷害,最后被排斥在外,甚至连俸禄都被层层克扣,沦落到只能靠抓贼过日子。”
“可能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吧,让我结识了一些三教九流,平日里除了抓贼,便是靠着倒卖一些情报赚钱。”
“臣之所以知道北方士族南下的真相,也是从那些三教九流口中得知。”
秦风放下奏折,静静地这听着张之行那似抱怨,但又像是释怀的话。
“您问臣实情,可臣又哪里知道什么实情?只不过是根据他人所讲进行了归纳而已。”
张之行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北方士族南下,其目的有三。”
“一,掠夺南方世家财富,在泾河以南扎根,摆脱千疮百孔的北方八郡。”
“二,把在您身上所作所为,在贤王身上再施展一遍,已达到利益最大化。”
“三,最后抛弃大夏,用榨取来的钱财攀附大势力。”
对于张之行的遭遇,秦风也是十分同情。
可相比于原主,张之行好歹还有自由之身。
可原主却是妥妥的笼中金丝雀,若是没有他这次穿越,按部就班走下去,这大夏怕是也挺不了几年。
而被困宫中什么都不知道的原主,可能到死那天都想不明白,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但大夏的灭亡却要算在他身上。
“张爱卿,朕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但你也要给朕一个改变的时间,以前朕年幼无知,没有反抗之力,现在时机已到,你若是不帮朕,那你这些年来的坚持又有何用?”
张之行放下茶杯,站直身体,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秦风双眼。
“陛下,臣明白您忍辱负重之难,但想要从臣口中知晓事情原委,您必须答应臣一件事!”
秦风沉吟片刻后淡淡开口:“若是合理,朕可以答应。”
“陛下!臣所求并非私事,若是陛下赢得天下,请陛下免百姓赋税三年!陛下!百姓!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