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即安缓缓睁开眼,她没敢抬头去看陆致南的脸,而是平视陆致南的锁骨。
白色衬衫领子前两颗扣子已经解开,露出一大片肌肤。
另一边,他的手正顺延着纽扣继续解下去,线条流畅的胸膛突然暴露在她眼前,沈即安有些尴尬的错开眼,用力的咽了下口水。
男人揉着太阳穴,眼睛里盛满混沌,随手将脱下的衬衫扔在桌面上,趔趄着转身往浴室走去。
见男人暂时离开,沈即安赶紧从桌子上跳下来。
脸颊此时依然微微泛着绯色,看了一眼紧闭的浴室,她深呼吸一口气,试图找回一丝理智。
今晚的一切都太突然了,她没有想到陆致南会突然吻她,还差点……
安抚着自己那颗怦怦乱跳的心,她低垂着眼,一下便瞥见脚边有一团揉在一起的纸巾,像是用过的。
用过的纸巾怎么在地上……刚刚陆致南让她闭眼时到底干了什么?
她默默捡起来,将那团纸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听着浴室哗啦哗啦的水声,沈即安有些出神。
今晚的陆致南是那么温柔,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人,她琢磨不透陆致南的心思。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他,是对自己动情了吗?
她的视线落在男人刚脱下来的衬衫上,白色的衬衫皱皱巴巴的耷拉在桌角处,看起来很随意。
沈即安伸手拿起,抖着上面的褶皱,衣服上陆致南的气息随着她的动作飘散出来,其中还隐隐夹杂着一缕酒香和淡淡烟气。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沈即安不禁勾起唇角,眼眸低垂。
抖完褶皱,她将衣服平铺在桌上叠起,在衬衫的领口处,她看见了一抹微红。
那是半枚红印,准确来说,是半枚不完整的口红印。
她今晚没有涂任何的东西在嘴上,也就是说,那半枚红痕,来自另一个女人。
那个位置,在领口靠近内侧的位置,也就是说,可能是陆致南在跟那人接吻的时候,女人不小心蹭上的。
沈即安僵在原地,身上泛起层层麻木,拿着衬衫的手重重垂下,神情木然。
“叮隆——”
突兀的消息提示音在此时响起。
座椅上,陆致南的手机屏幕亮起。沈即安鬼使神差般,拿起那个手机。
手机没有上锁,她轻轻一划便解开了。
第一眼,她便看到那条消息的发件人,秦瑟。
沈即安苦笑出声。
消息内容是:[阿南,你今晚酒喝太多,记得早点休息呦~]
将消息设置成未读状态,她抱着头缓缓蹲了下去。
原来今晚,只要她和秦瑟对调,那一切就都能解释的通。
他回来后先去找了秦瑟,误打误撞下她闯了进来,陆致南在醉酒的状态下将她当成了秦瑟。所以,他才会吻她,才会一反常态对她极致温柔。
是她痴心妄想,是她,自作多情。
那颗原本沸腾下去的心骤然冰冷,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在马上要痛哭出声时,她忽然死死咬住食指,止住声音。
是她太傻,像个笑话。
浴室的水声戛然消失,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沈即安缓缓站起身,踉跄着走出书房。
她打赌,陆致南清醒后,不会想看见她的。
所以为了自己的脸面,她得先出去,总好过被人赶。
……
陆致南裹着浴巾走出浴室的时候,书房里仅剩他一人。
他拧着眉心,缓缓揉着两侧的太阳穴。
秦氏的这药太特么烈,他一时间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在浴室里水冲到一半,他的神志才稍稍恢复清明。
洗澡前……他都干了些什么?
陆致南看着桌上的白色衬衫出神。
他好像记得,沈即安来找过他。然后……他捂着头仔细回想,依稀想起几个一闪而过的记忆碎片。
她好像来找他说事情,他就把她抱在了桌子上,还……
回忆到这里,陆致南瞳孔骤然收缩,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
记忆里,的的确确有湿润柔软的触感,是他……强吻了她?
陆致南紧拧着眉头,左手有些懊悔的捶在眉心,罕见骂了句脏话。
“艹!”
他居然强吻了她!甚至他还想……
玛德,他简直是王八蛋!
他一向是个定力很好的人,只是没想到那药效这么猛烈,更没想到沈即安在他中药期间闯了进来。
偏偏……他还对她没什么自制力!
陆致南一拳捶在桌面。
印象中,她好像哭了。今晚……她肯定吓到了。
他的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像是有百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心脏,这感觉似乎是心痛?
拿起桌上的衬衫,用力甩到一边,陆致南面容颓废,眸底翻涌着怒意。
他眸色沉了几分,眼中闪烁着危险信号。
今晚居然着了秦家人的道!
敢算计他,秦父是真以为他不敢动秦家是么?
……
窗外月明星稀,月光就着夜色洒在床头,映的沈即安脸色惨白。
她抱着腿呆滞的坐在床上。
在世界上,沈即安总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像棵四处漂泊的蓬草无人在意。
是了。
好不容易她有了喜欢的人,跟在那人的身边过了一段开心又平淡的时光,尽管那人并不知道她的心意,可是每天都能看到他,她还是好开心。
可一年后,她最近的两人接连离开。之后的日子里,她突如其来都承受了很多她本不需要承受都东西,她活的像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人人喊打。
四年里,支撑她的是什么呢?大概是那个人说,四年后,他会回来。
好在,老天终于站在她这边一次。四年后,他真的回来了。
这一次,他回到她身边,把她带到家里让她留下。
是他喜欢她吗?不是的。
他明里暗里告诉她,他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哥哥的嘱托。
好吧,她总以为,她喜欢他,与他无关。
所以即使梁柏问她是不是喜欢他时,她选择矢口否认,不敢承认对陆致南的心思。
可她也是人,也会心痛。
沈即安苦笑着,似乎是在嘲笑着自己的无能。
那次林绎在秦瑟面前的遮遮掩掩,还有这次衬衫上的口红印,让沈即安真的难以释怀。
或许从一开始便错了。她这样的人,本不适合爱人。
或许对于陆致南来说,她的存在,让他感到为难。
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这一刻,她心中原本坚不可摧的信仰,忽然开始动摇。
月亮悄悄藏到云层后,呼啸着的风将乌云从天空的一角刮过来,缓缓遮住银辉色的月光。
天色忽然变得黯淡,裹挟着寒气的风将树上的树叶吹离枝头,孤单的树叶飘摇着落在地面,在寂静的深夜发出细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