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十八,细雨蒙蒙。
层层叠叠的远山戴上白帽子。
......
沈碧玉坐在檐下,撩开衣裳喂奶。
苏岁岁抱着大碗口粮,大口大口吮吸。
阿娘吃得好,奶水也好了许多。
雨停了,苏岁岁被放进婴儿篮里。
把院子里的杂草拔干净,喂兔子吃,又挎着婴儿篮去河边捡了一担石头。
满满两筐石头担起来,还挎着婴儿篮,脚步轻快。
一口气担回去,大气不喘,感到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
沈碧玉又惊讶又欢喜,“我身体恢复了?”
甚至比生姩姩前还好,力气还大。
她把这些归结于昨天的大鱼大肉。
“还是得吃好的啊!”
“吃好了,岁岁也会长好。”
沈碧玉将一块心形的鹅卵石刷干净了,给苏岁岁握着玩。
她捡的都是扁石头,拿来铺院子。
一下雨,泥巴院子一片泥泞,一走两腿子泥。
相公去镇上上工,可不能带着泥点子去。
苏岁岁小手握着光滑的鹅卵石,这算是她今生第一个玩具。
这种小小的玩具对婴儿来说有误食的危险。
果然,鹅卵石对她散发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吸引着她将鹅卵石放进嘴里。
不行,不能放!
但她一个小婴儿完全抵抗不了这天然的诱惑。
哪怕手指不灵活,也努力地将鹅卵石送到嘴边。
她张开了嘴。
她竟然张开了嘴!
下一刻,阿娘夺走了鹅卵石,“岁岁,不能吃石头!”
苏岁岁松了口气。
好险好险!
沈碧玉见苏岁岁咧嘴笑了,忍住亲她的冲动,帮她擦了一把口水,强调:“岁岁,不能吃石头。”
苏岁岁惊魂已经,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望向她。
(那你就不该把石头放到我手里啊!)
沈碧玉把那颗鹅卵石嵌进地里,提着婴儿篮,去河边又捡了两担扁石头才将院子铺了个七七八八。
院子不大,是石头太小,两担石头都铺不完。
没铺到的院角,她拿锄头翻了翻,种上菘菜和萝卜。
挨着厨房的一小片空地插上几瓣大蒜、芫荽籽,又将野葱藠头埋在土里。
还是很空。
想了想,将薅回来的鱼腥草根埋下。
这种野菜很贱,很好养活。丢下去不管它,越长越多,一年四季都有。
没菜吃的时候拿来凉拌、滚汤都很好。
沈碧玉满意了。
“阿娘救命!”
苏姣姣风似地跑进来,哭得一抽一抽的,指着院门。
“阿娘,堂弟放狗咬我!”
果然一只大黄狗呲牙冲进来,“唔汪!唔汪!汪汪汪!”
阿娘把苏姣姣推去婴儿篮,抄起锄头,挡在两个女儿身前。
苏岁岁躺在婴儿篮中,仰望视角下的阿娘十分高大勇猛。
“哇叽叽哇啦哇哇!”苏岁岁张牙舞爪。
她要和阿娘一起保护姣姣!
大黄狗不叫了,尾巴夹下去,头低下去。
“大黄咬她!咬她!”
苏家禄、苏家寿嚷着冲进院中,一眼看到檐下挂了好几板大咸鱼。厨房门大开,轻易就能看见里面挂着一条条肉。
院角围出来,三只野兔正吃草。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见了兔子,忘了狗子。
“我要兔子!”苏家禄指向院角。
苏家寿也指向院角,“我也要兔子!”
二人齐声道:“我们大哥也要兔子!”
三只野兔,他们兄弟三个正好一人一只。
大哥去镇上私塾念书了,他们是好兄弟,不会忘了大哥那份。
沈碧玉挑眉,锄头掷地,“你们说什么?”
“我们要兔子!”
“对,给我们兔子!”
“咚!”沈碧玉又用锄头掷地。
“你们欺负堂姐,还想要堂姐家的兔子?滚滚滚!”沈碧玉一点也不客气。
苏岁岁也很讨厌他们理所当然的语气,气得撅出一嘴口水泡。
“哼,奶奶说了大伯家的都是我们的!”
“我们要兔子!”
“对,我们要兔子!”
“我们要兔子!”
苏岁岁捏紧小拳头。
那两个小孩儿人不大,脸咋那么大呢,真好意思啊!
得给他们点教训。
“哇哇哇哇哇哇哇!”
“妹妹别怕,阿娘会收拾他们的!”苏姣姣轻拍苏岁岁,安慰道。
沈碧玉本不想与小孩儿计较,但那两个小孩儿比从前更可恶。
正想拿出长辈的姿态,打他们屁屁时,被遗忘的大黄狗转了个方向。
“唔汪!”大黄狗的尾巴重新立起来。
苏家禄苏家寿感到害怕,命令大黄狗:“咬她们啊!”
“唔汪!唔汪汪!”
大黄狗朝他们扑去,二人拔腿就跑,哭爹喊娘。
“哈哈狗子也看不下去了。”苏姣姣擦干眼泪,拍手叫好。
沈碧玉放下锄头,“说说吧,怎么回事?”
“阿娘,今天村长家的老母鸡多生了回蛋,我先看到的,阿香要抢,还告发我偷蛋,吴奶奶信她,把我撵走了。”
“我从村长家出来,堂弟就放狗咬我!”
“幸好我跑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