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夜深人静。
苏岁岁幸福地躺在床上拉伸短腿,左边是阿爹,右边是阿娘。
阿爹把她抱到身上趴着,她咿咿呀呀着想摸摸阿爹的下巴。
她还控制不了自己的胳膊和手,很努力了才摸到。
滑溜溜的手感。
她啊啊笑起来。
苏长槐被女儿清软、纯真的笑声感染,亲昵地拿下巴去蹭她。
沈碧玉斜支着身子笑看父女俩玩耍。
“明儿岁岁才满月呢,相公之前跟弟妹那样说,不怕他们发现?”
“他们不拿我们女儿当回事,又怎知岁岁是哪天生的。”
“是哦。”
沈碧玉安心躺平,又惊坐起:“相公泼了弟妹一桶水,又不给侄儿们兔子,明儿上工,二弟怕是要找你麻烦!”
“不怕。”
苏长槐一笑:“我不会给他机会找麻烦。”
“相公......”沈碧玉还是很担心。
相公瘦弱,二弟身宽体胖,膀大腰圆,她怕他受欺负。
苏岁岁也不放心地在阿爹胸口流下一滩口水。
阿爹是朵娇嫩的美人花,轻易便折了。
她要助阿爹一臂之力!
她努力伸手,想把金手指戳进阿爹嘴巴里。
“好啦,别烦你爹啦,睡觉觉了。”
沈碧玉把苏岁岁抱下来。
“啊咿啊咿啊呀咿呀!”苏岁岁挥舞着小拳头抗议。
沈碧玉给她盖上小被子,轻轻拍着,哼着歌儿。
这对苏岁岁来说是个杀手锏,哪怕不想睡,眼皮子还是搭了下来。
......
仲秋十九,天蒙蒙亮。
苏岁岁很困,拉了新鲜的粑粑,不舒服,哇哇哇大哭。
“姣姣帮阿娘看看妹妹!”厨房中忙碌的沈碧玉喊道。
苏岁岁感到有人来了,打开她的尿布。
不是苏姣姣,是阿爹。
“姣姣去帮你娘吧,我来。”
阿爹温柔地给她擦了屁屁,换上干净的尿布,裹上小被子,将她抱了出去。
沈碧玉端上一碟子酱菜与半碗油渣,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便要接过苏岁岁。
苏岁岁依偎在阿爹怀中,不愿意地“唔”了一声。
众人一笑。
苏长槐撸撸苏岁岁的背,宠溺道:“岁岁喜欢我抱。”
沈碧玉也被自己的女儿可爱到,不再强求,只将一碗野菜粥推到苏长槐面前,又把筷子送到他手上。
端起自己的碗,先给他夹了一筷子酱菜和油渣。
苏家吃饭基本不发出什么声音,很安静。
苏岁岁懒懒睁眼,看到苏姩姩、苏姣姣一脸幸福地吃油渣,连野菜粗米粥也变得如肉羹一般美味。
阿爹抱着她,一只手端碗喝野菜粥,光洁的下巴很好看,间或一滑的喉结很好玩。
阿娘的眼全在阿爹身上,时不时给他夹菜。
苏岁岁在阿爹的怀中扭啊扭啊,终于把一只胳膊扭出来。
接下来只需将金手指戳进阿爹粥碗里。
阿爹的碗一会儿在她眼前,一会儿在她头上。
她控制不好胳膊,总是慢了些,戳不进阿爹的碗。
沈碧玉看不下去胡闹乱抓的苏岁岁,一口喝完碗里的粥,要把她抱过来。
“岁岁来阿娘这里喝奶奶了啊!”
啊不不不!
苏岁岁小身子还是被阿娘抱住了,情急之下,她竟然抓住了阿爹的碗!
阿爹的碗一晃,野菜粥淹了她的手。
就是这时候!
她的金手指猛滴黄水!
“哎呀岁岁呀!”
沈碧玉扒出她的手,扯围裙来擦。
“相公别喝了吧,我再去给煮!”
沈碧玉知道相公有洁癖,苏岁岁的手指淹进去了就脏了,便把自己的空碗推过去。
不能浪费,她还可以喝。
“不用了,时间来不及了。”
苏长槐端着碗,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小婴儿不脏,他不该嫌弃自己的女儿。
“相公......”
沈碧玉、苏姩姩、苏姣姣都有些紧张地看着。
苏长槐一饮而下。
沈碧玉、苏姩姩、苏姣姣眼神里带着几丝英雄崇拜。
相公克服洁癖了!
爹爹克服洁癖了!
爹爹的一小步,全家的一大步!
苏长槐像个英雄一样放下碗,擦嘴,起身。
“姩姩吃好了吗?”
“吃好了,爹爹走吧!”
苏长槐与苏姩姩一同去镇上上工,苏长槐去酒楼算账,苏姩姩去王员外家里当婢女。
一路上苏长槐在想那碗野菜粥。
苏岁岁的手没抓进去前,野菜粥微微带些苦涩。
苏岁岁的手抓进去吼,野菜粥不苦不涩,还有点甜。
他回忆苏岁岁的手抓过什么,想起吃早饭前给她换尿布,可能她抓了粑粑。
婴儿的粑粑是甜的吗?
......
沈碧玉进屋,给苏岁岁喂奶,苏姣姣把碗收去厨房洗。
吃完奶,苏岁岁被放进婴儿篮中,她哼唧着吃手手。
阿爹喝下黄水了,接下来阿爹会如何进化呢?
她很期待。
苏姣姣洗完碗,在院子里踢鸡毛毽子玩。
沈碧玉想着野猪肉和香肠挂久了不熏要臭,便背起背篓上山去剃些柏树枝丫。
“姣姣,看着妹妹。”
“好。”
......
清水镇,咸丰酒楼。
苏长柏捧着账本,急得直摸自己的肥头大耳,连忙拉住传菜的小二,“你不是说我大哥到了吗?”
“是到了,不过他去茅房了。”小二觉得奇怪:“掌柜叫你算你就算,找苏大哥做什么?”
“难不成你一个做账房的不会拨算盘?”
“说什么呢你!”苏长柏心虚,“我只是关心我大哥罢了!”
小二嗤笑:“你天天坐牛车来镇上,你大哥走路来,你咋不关心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