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大——”
苏小四惊恐地扑棱进夜色中。
残忍!真特么残忍!
“卖给小孩子吃么?”
一般情况下,家里吃鸡都会将鸡爪、鸡腿夹给小孩子啃,小孩子没啃干净,大人才会重新啃一遍。
出去吃席也是这样。
“大人也爱吃哦!”苏岁岁拍着胸脯保证。
小孩子兜里才几个钱,她和阿娘要赚大人的钱。
几日后,沈碧玉牵着岁岁上街,买回满满一背篓鸡爪、半篮子小辣椒、半篮子八角香叶桂皮大蒜。
苏岁岁抱着几颗香橼,呼吸都是香橼清新的味道。
沈碧玉将鸡爪洗干净了,丢锅里煮上。将香料剁碎了丢锅里,加盐、糖、醋炒,不一会整条街喷香。
香料炒好盛出,切一颗香橼,挤出汁水搅拌均匀。
鸡爪锅沸腾,许多沫子翻滚,这时捞出鸡爪来放进早已备好的凉水桶中。
等待鸡爪冷却的时间可以歇息,沈碧玉抱着岁岁聊起天来。
“岁岁,你怎么想到这样做鸡爪的?”
苏岁岁嘿嘿一笑,总不能告诉阿娘她前世吃过吧,“阿娘做的凉拌菜好吃,凉拌鸡爪一定更好吃!但是鸡爪不能生吃,所以要煮了放凉了拌。”
有点道理。
沈碧玉点点头,“那为什么还要把鸡爪的骨头剔了呢?”
“谁没吃过有骨头的鸡爪,没骨头的鸡爪才特别呢,才更会来买呢!”
沈碧玉又点头,“是这个理,岁岁真聪明!”
聊着聊着鸡爪凉了,可以剔骨了。
沈碧玉拿着鸡爪无从下手,想了想,只能用嘴啃了。
苏岁岁拿刀来,“阿娘别啃!我有更好的法子。”
沈碧玉见岁岁小小一个人儿,拿着这么大一把刀快吓死了,又怕她一抢,刀脱手伤了岁岁,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还好岁岁拿得很稳,很稳地在一只鸡爪上划了几刀,就放下了刀。
“阿娘看我。”
只见岁岁小小的手指很努力地沿着刀口扒,扒着扒着,一只很完整的鸡爪就扒出来了。
“哇!”沈碧玉惊讶地张大了嘴,揉了揉剔了骨的鸡爪,软乎乎的。
“阿娘试试!”
沈碧玉学着岁岁的步骤很快剔了一只出来,还将剔出的骨头摆在一起。
一只骨头毛毛躁躁,因为带着筋和一些皮肉,像小孩儿总是啃不干净的骨头。
另一只只是骨头,干干净净的骨头,比大人啃出来的还干净。
苏岁岁羞愧地拂去自己剔的骨,“干活吧。”
阿娘头一回剔就剔得这样干净,该有的筋和脆骨一点都没少,吃起来会很有嚼劲,天赋呐。
她感到惭愧是因为作弊,上辈子和室友做过酸辣无骨凤爪,剔骨技术是一点也没进步,远远比不上第一次剔骨的阿娘。
阿娘动作快,一桶鸡爪很快就剔完了。
鸡爪倒进锅里,把炒好晾凉的香料倒进去,搅拌均匀后把锅端到后院。
洗干净锅底,用绳子吊下井里冰着。
傍晚,苏长槐回家了辅导孩子们的功课。
苏姣姣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抄书。
她不知道阿姐和王八仙是怎么将那又臭又长的文章背下来的,她就是背不了。夫子说抄,多抄几遍就能背了。她昨儿的没抄完,今天又加上了几遍。
这个学上得要命啊!
“唉!”萧千袭叹气,他不明白那么一篇寻常的文章怎么姣姣就是背不下来呢。
本来没功课的他奋笔疾书。
姩姩也想替姣姣抄,但阿爹就坐在她旁边,她不敢,还是晚上熬夜帮姣姣抄吧。
苏岁岁坐在阿爹怀中很安静,内心不平:二姐可怜得仿佛在历劫。
她再大一些会不会和二姐一样可怜啊?
“吃饭啦!”
苏长槐放下岁岁,去帮着盛饭端菜。
苏岁岁爬去姣姣的书案,姣姣听到阿娘喊吃饭丢下笔就跑了,纸上留下几个墨点点。
看了二姐的字觉得很熟悉,越看越像阿娘今天剔的鸡爪子。
岁岁想除了背书,夫子应该有别的用意:练字。
趁阿姐和王八哥不注意,她拿起毛笔接在姣姣的字后面写了一个字。
唔......比前面更像鸡爪子。
“别乱动你姐姐的东西哦,少了一个字小心她过会儿生气气!”
背后一个夹子音响起,然后她就被王八哥端走了。
二姐从不生她的气,而且二姐的字没少,还多了一个嘿嘿。
桌上一大盘肥嫩嫩的鸡爪。
“这是?”
“鸡爪呀。”沈碧玉端上最后一碗白粥,坐下。
“骨头呢?”
“这就是我和岁岁要卖的没有骨头的鸡爪!”沈碧玉骄傲宣布,“嘿嘿特别吧?没见过吧?”
萧千袭举着筷子:的确没见过,吃鸡爪还要去骨头?他在宫里也没吃这么精细。
苏姣姣一口一个,罚抄的愁云消散得无影无踪,“特别好吃!”
“阿娘岁岁,你们怎么做的,太好吃了吧!又脆又滑,还有嚼劲,酸酸的、辣辣的,根本停不下来!”
萧千袭亦被狠狠惊艳:“比糟鸭掌好吃许多,口感酸爽,夏日没有胃口也能配着喝几碗粥。”
“阿玉真厉害!”苏长槐认真尝了一口,看向沈碧玉的眼亮晶晶的。
过了家人这一关,解下来就要接受市场的考验了。
沈碧玉大手一挥:“明儿我就去街上摆摊卖酸辣无骨凤爪!”
“阿娘去我们私塾外摆摊吧!孩子多!”苏姣姣渴求,这样一下学就能吃到酸辣无骨凤爪啦。
“姑姑可去东市,东市人多。”
“西市人也不少。”
苏长槐没说话,只在桌下悄悄牵阿玉的手,冰冷彻骨,便心疼将她的手放进自己袖子里暖着。
苏岁岁看见了,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冰冷的手放到屁股下坐着,这是单身狗的暖手大法。
阿爹关心阿娘的方式是给她暖手,她也关心阿娘。
“天太冷了,阿娘不去街上摆摊。”岁岁的声音稚嫩甜软,奶气十足。
沈碧玉感动,岁岁会心疼她了,岁岁有这个心就很好了。“没事,阿娘我不怕冻。”
不就是摆摊嘛,从前那么苦都过来了,摆摊怕什么。
“摆摊是散客,是不那么有钱的人,只能薄利多销,阿娘做得辛苦,卖得便宜对不起阿娘。”
“要卖就去风吹不着,雨打不到,客人还有钱的地方去卖。”
“阿娘可以歇息,不用寸步不离地守着。”
姣姣歪头问:“那去哪里卖呢?”
岁岁偏头看阿爹。
苏长槐似乎早猜到了,笑吟吟看着岁岁等着她开口。
“那就需要阿爹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