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沧海仙宗的内门楼墙边上。
仙尘衣又来了,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他是跟着那小公子来的。
沧海仙宗内部宗主更迭是血统制的,与九剑仙宗的宗主比试不同,沧海仙宗就好像是一个皇朝。
他们的宗主之位,父死子继,兄死弟继。
当今沧海仙宗宗主座下二子,长子唐寒商,次子唐寒岁,分别被人称之为大公子与小公子。
大公子年长,已满十八但不善修行,插科打诨无所不会,二公子将满十七,却修为了得,掌管着宗门大选等一众事宜。
看上去这个“皇位”的人选已经很明显了。
但偏生的这皇位之争上,出了个变数,那就是九玄。
唐寒商是九玄的外甥,亲外甥,仙君的外甥,即便再混再闹,其实都还有竞争力。
像宁何与顾苍九这些有天分的修士,通过九玄进入沧海仙宗,其实多多少少都要敬着唐寒商的。
思及此,仙尘衣不禁也想到了小说中九玄拉拢云飘渺,这原因看来也明了了。
“你若真想进这内门,倒也简单,本公子帮你进去,但你需将在里面的一切所得交给本公子,协助本公子登上宗主之位。”
距离上次与顾苍九的比试已经过了有些日子了,眼见事情一直拖着,仙尘衣也适时作出了动作。
唐寒岁心机城府不浅,小小年纪就已经懂了很多。
仙尘衣只是稍微透露了归顺之意,人就上钩了。
“行,我都没问题,只要你放我进去,拉拢几个人而已。”仙尘衣无所谓答应下来。
唐寒岁满意点头,取出腰间令牌,递给了仙尘衣。
“这令牌归你了,有这东西你可随意进出,没有人敢盘问你。”
仙尘衣接过令牌,月光下见令牌呈黑金色,上书“盘杀”二字。
唐寒岁递出令牌后便离开了,仙尘衣也紧随其后,通过了弟子的盘问。
一进入内门,一股古怪地香味便弥漫鼻腔。
若说外门一切都还算得上是普通的仙门世界,那这内门看上去就根本不像是人间了。
门外枝繁叶茂,而这门后一切就宛若蛮荒不毛之地。
开裂的土地,干死无叶的树,红如初日的天空,迷雾四起伸手不见五指就好像是……炼狱。
仙尘衣抬眼望去,身后带着光的大门轰隆关上。
“怎么,怕了?”唐寒岁似等候多时一般,站在仙尘衣的正对面。
“我派倚仗古镜城建立,然古镜城乃是魔族故地,八方洲也均乃不毛之地,本就不适应人生存,更不适应修士修行。”
“昔年我辈先祖随神女镇压魔族,也发现了古镜城的奥秘,便借古镜之力建造了这凌空界,旁人总以为古镜城之上才是我沧海仙宗,其实不然,我派一直都是在古镜城之下的。”
唐寒岁耐心给仙尘衣解释着。
仙尘衣顺着他的话抬头看天,没看见镜子的特点,还是一片血红。
“我送你进来是为了让你协助我夺得宗主之位,所以也请你多上心。”唐寒岁将一柄长剑递到了仙尘衣的面前。
长剑通体呈银白色,倒很符合仙尘衣的装束,看样子是精挑细选的礼物。
“内门不比外门,还要想着活命,所以,你在给我收揽人才的时候也得小心自己别死在这里了。”
唐寒岁一边说着,一边也将仙尘衣带入迷雾。
迷雾里风沙大,风沙呼啸而过,吹得人面上刺痛,时不时的风中还裹挟着乒乒乓乓的刀剑碰撞声。
仙尘衣抬手遮挡风沙,趁着唐寒岁不注意,顺便也放出了神识去查看风沙中的真实情况。
只见风沙内,四方灵阵遍布,传送灵阵,镇妖灵阵,镇魔灵阵数不胜数。
那些古怪地碰撞声也不是什么刀剑碰撞声,而是锁链,镇压缚身的锁链。
仙尘衣收回灵识,面前风沙也渐弱下来,逐渐显现出风沙后的恢宏大殿。
“旁人总是无缘见到我宗门大殿的,便是其他宗门的仙君也是无缘得见。”唐寒岁自信满满的对着身侧的仙君仙尘衣说道。
其他宗门的仙君仙尘衣眼神瞥向一边去。
宫殿恢宏古朴,不像是如今的建筑,不精致,但一看就是久经风霜的殿堂。
仙尘衣一语不发,但心中已经了然了一些事。
这宫殿根本不是沧海仙宗自己的建筑。
如今仙宗的建筑多半是清雅古典,说白了就像是守孝房一样。
但沧海仙宗的建筑却与之相反,极尽奢侈,不像是道貌岸然的仙宗,反而像是张扬的魔族建筑。
结合之前唐寒岁的一些说法,仙尘衣也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沧海仙宗根本就是魔族故地。
昔年沧海仙宗协助神女镇压魔族,也一定获得了些好处,这好处想来就是魔域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唐寒岁领着仙尘衣进入大殿。
大殿根本无人,只有一根柱子,上书一些字符。
“把你的手按上去吧,会经历一次试炼,通过了就可以自由出入一些里世界,然后去探探宝,捉捉妖魔鬼怪。”唐寒岁抓过仙尘衣的手。
仙尘衣依着他的动作上手。
掌纹按上,四周场景也跟着变换,最终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
“啊啊啊!”有惨叫声四处响起。。
四处人山人海,却都不是活人,反而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有火在地上蔓延,烧过尸体,烧过还活着的人。
仙尘衣的目光定格在了地面上的一个小儿身上。
那小儿尚在襁褓,小小的一团在火堆里,不哭也不闹,本应保护他的被褥反而变成了最好的燃料。
“这是圣界之战?”不知何时,孤月竟是从灵戒里出来了。
“你不怕了?”
“这地方……是梦境,或者说,您又进真梦了。”孤月小心翼翼说道。
仙尘衣敏锐察觉不对,恨恨道:“小兔崽子。”
孤月见状却连连摆手:“唉唉唉,不是,这是真梦,但不是你之前看见那个真梦,是古镜。”
“古镜城就是一个巨大的镜子,这镜子的材料就是真梦,只是真梦是特意挑出来,相对而言要更好用,古镜有杂质就会更难使用,很不稳定。”
仙尘衣展眉,没说什么,而是看着那襁褓中的小儿。
“试炼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说不定这就是在试炼呢?”孤月猜测道。
仙尘衣蹲下身,拍开了那小儿的襁褓。
小儿的脸上已被大面积的烧伤,根本看不清脸的同时还在淌血。
殷红血色,落地即成金黄色,不似凡人。
仙尘衣:“……”
“你们圣界人是要打江山吗?满世界都是族人?”
孤月轻嘶:“不应该啊,圣界的小儿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呐。”
仙尘衣将火烧着的襁褓褪去,把孩子护在了臂弯处。
“呵呵,还是个男孩。 ”看着怀中小儿,仙尘衣意味不明冷笑道。
“圣界男儿啊,未来必成大器。”孤月尴尬地笑笑,末了还不忘奉承两句仙尘衣。
“仙君你当真是人……美心善。”
仙尘衣继续冷笑:“我可不善,你没觉得这小子像顾苍九吗?”
孤月猛地凑近幼儿,却见小儿模糊一张脸,根本看不清楚模样。
“不是,仙君你怎么看出来的?”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仙尘衣。
仙尘衣耸肩:“感觉,他看我的眼神,那种像要杀人的感觉,太像了。”
孤月顺着仙尘衣看臂弯的眼神看过去。
那种不不哭不闹的样子,确实有点像。
况且,仙尘衣曾经是见过顾苍九一脸模糊的样子,对比之下,确实很像。
仙尘衣自空间内取出一件衣服将小儿裹成一团,自己则悠闲走在这死人堆里。
这个梦境太过逼真了,各种断肢残骸,就好像是声临其境一般,让人胆寒发颤。
仙尘衣没有那方面的恶心感,走着看还好。
孤月却看不下去了,道:“这地方好像是圣界的那场天灾,过后便是落雪了。”
仙尘衣细思有关于圣界的记忆,确实想起了这样一件事。
自各大修士坑害圣界以后,圣界就降下了一场天火,天火蔓延烧不尽,神女就在死前最后为圣界下了一场雪,将圣界掩埋其中。
就是那一场雪后,仙尘衣亲手将云飘渺扔了,让人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