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天上午，施铭芳难得起个早，出来房门口探看。
“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是有事吗？”
施家是没有加入哪个教派的，礼拜天的早上都是空闲时间。施铭芳一般这个时间都在睡懒觉，难得竟这么早出门。
施铭芳咳嗽一声，慢慢转一圈，示意施燕云看她。
“你就没有发现，我少了什么？”
“什么？”
施燕云跟徐中元大早上的在餐桌上做功课，下午两人要跟桂婶她们去市里，功课需要早早完成的。
“太太缺首饰了吗？”
“啊呀，笨死了！”
施铭芳坐过来，脸伸过来给施燕云看。
施铭芳的脸还是白净圆润的，似鹅蛋脸，眉毛修成这个时候特色细细的弯眉，一头黑卷发。才三十五岁，既没有明显的皱纹，也没有长斑或者痣。
施燕云看了半天，小心问道：“是晚上熬夜的，眼睛疼？”
施铭芳冷笑，“我看你是眼睛有问题的。”
桂婶端着白水冲出来，点拨施燕云，“你妈是让你看看她脸上的妆容呢。她来了这么久，化妆的东西，还都是以前从家里带过来的，这马上两三年过去了，差不多要见底了。”
又指着施铭芳说道：“燕云这个月拿到的钱，都给春杏做买菜钱了。哪里又有余钱。原本的存款又拿出来一千五百块钱，做装修还有节日开销了，做什么又让燕云再掏钱买东西的。太太那里不是有四五百的收入，平常又没有其他用处，买那些脂粉就自己付了吧。”
施铭芳立在桌子旁，抱着胳膊，皱着眉头瞪桂婶：“桂婶现在说话都顺着燕云了，没一句得我心的。我手头不过这四五百块钱，要是有那一万两万的，我也能大方些。这些现在不过是我的应急钱，原本说好归我的，哪里好动。何况下个月店铺就能进账了，也不过就这几日用用她的钱，看把你们急的。”
“妈是要去买化妆品吗？”
现在的人，很少说到化妆的。来来回回也不过是跟画报上学的，涂个唇脂，点个腮红，画画眉毛，蜜斯陀的粉涂涂脸。
“怎么，我出门在外，总得收拾齐整，要不然不庄重。”
施铭芳出门去出版社时，都打扮得整齐又有精神气，不让人看低她。自然化妆是少不了的。
“妈，那就去买吧，什么时候买？我们一起去的。”
“不急。”
下午要去市区看房子装修进度，有什么需要改善的地方，自然不能一起逛街买脂粉。何况施燕云要咨询秦博文，秦家旧宅的地址，只能推迟到下周日再提购物的事情。
吃完午饭，桂婶带着大大小小几个人出发，只留施铭芳在家里翻译稿子。
“怎么春杏也出来的？也没什么事，就在家里休息一下也好啊。”
“怎么没有事，小孩子不要管。”
桂婶也不解释清楚，只催着大家快快上电车，错过一班要等好久。
市区靠近男女中学的房子，施燕云算是第二次来，已经大变样了。
秦家住一层底楼，估计是秦老板授意，竟然把外面一二层的外立面都粉刷了一遍，白净很多。有人居住，一层的窗户明亮的很，原本从外面能垫脚看进屋里的，秦家也用窗帘半遮挡着。
“我们家还没有装好，窗户什么的都没有擦，以后也好看的。”
桂婶拉着几人开门进去，周日是没有工人装修的，施家又不赶工期，自然留了一天给做工的人休息一二，都是体力活，牛马都得歇一歇的，何况是人。
“燕云仔细看看，有什么要改的，趁现在还没有多少确定下来的，改还来得及。”
施燕云左右看看，所有的旧家具都拆了，墙也重新铲了粉刷过，地面铺上了新地板。一进门的开放式厨房也被桂婶特意安上门。
“这厨房以前是人家女婿下去吃岳父母家的，自然无所谓，我们家自己做，空间也够大，还是安上门隔着油烟舒服点。电线我让人家都规整好，线路也多一点。以后家里有电器了也不用愁用不上。四个房间，那卧室里有洗漱间的是你妈住的，其他三个我看了，大小都差不多，一个燕云自己住，一个我跟春杏住着，还有一个，中元跟炳胜住。”
“啊，桂婶，我就不用了吧？我睡客厅沙发就好了。”
“哼！你想的美！这里以后燕云上学要招待同学，太太也能招待其他客人，你睡客厅能睡多久？也不麻烦，就跟现在家里的上下床一样，打的实木的，以后你真要出师了，不在这做，空着也没事。”
桂婶也不让安炳胜争辩，只催施燕云：“燕云看快一点。还要去秦家问问。问完还得去安家找三爷一趟。他这个做父亲的，炳胜来施家这么久了，都不过来看一回，就这么放心吗？还是太过无情了。”
施燕云看一眼安炳胜，这个表哥哭丧着脸，估计没有想到还能去找他爸的麻烦。
“三舅舅可能忙，以前也没有经常联络的，他也许一时忘了。”
“怎么样也得来看一看儿子啊，又不是应酬不起。太不像话了。”
房子只才出来个大概，家具家电皆无，也没有什么可看的。施燕云只跟桂婶强调书桌要大一点，就结束了这趟看房之旅。
急匆匆下楼来，才敲门，就见女佣开门了。
“桂婶，在家里听着楼上好像又有动静的，就猜到是你们来了。进来进来，小少爷在家呢。”
“哎呦，这是谁来了？让我看看来。”
秦博文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出来，显然午觉才起，脸上还有印子。只两个月没见，秦博文又长高了许多，明显是少年人的身材了。
“怎么中学伙食这么好的？你竟然又高又壮的了。”
男女中学是可以选择寄宿或者走读的，有食堂提供三餐，自然不像小学时要么吃自己家送来的饭菜，要么外面买了吃。中学的午餐量大管饱，又是同学一起，人就跟化肥催过的一样，涨起来了。
“我这是心宽吃的多了一点，后面体育课上多活动活动就好了。不过你们怎么来了？”
“你先领我们见见你家装修，我再给你说。”
秦家的装修，因为赶的着急，也是全部简单装修，没有浮雕没有石膏没有绘画，只家具是买的好的。
“全部是红木家具，整套买的，难看的很，死气沉沉的。现在人家都流行洋人的那种沙发桌椅这些，我爸都没有问我就定下来这么些老古董。不过家里买了雪柜，以后吃冰淇淋，喝冰汽水就不用担心了。等你们装修好搬家时，就可以一起吃了。”
“怎么，我今天还不能吃吗？”
“哪里不能了，我就去拿的。”
施燕云回头想问，结果一看，身后只有徐中元与安炳胜。桂婶跟春杏早没了踪迹。
“她们人呢？”
徐中元摇头说道：“这家的佣人拉着走了，神神秘秘的，好像听着是要给春杏介绍个男青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