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孙必振和水螈沿着苍白小径,来到了吊带袜所在的山丘。
巨大石臂下方,吊带袜高声笑着,周遭的断臂不安地舞动起猩红色的手掌。
“小涸泽!小涸泽!你又来见我!”
吊带袜的蟒袍舞动着,远看去,它好像一只黑色的章鱼,在半空中舞动着触须,它的笑声尖锐而高亢,人类无法发出这种笑声。
“大圣,我有事相求!”孙必振隔着猩红花海,抖了抖手中的符纸。
“但说无妨!”吊带袜笑道,它的七十二颗牙整整齐齐暴露在天光之下,反射出七色光芒,好似彩色LEd小灯泡间歇式闪烁。
孙必振不敢招惹断臂花海,他将符纸交给水螈,由水螈转交给吊带袜。
水螈虽然笨嘴拙舌,但身体灵巧,他纵身大跳,越过了断臂花丛,抱住了巨大石臂,迅速爬到了吊带袜身旁,用舌头将符纸递交给吊带袜。
吊带袜也不含糊,它接过符纸,直接塞进了嘴巴,嚼了起来。
“嗯,挺好吃,我喜欢这个贿赂……”吊带袜满意地笑着。
这操作不但惊了孙必振,就连老实巴交的水螈也看惊了,他指着吊带袜,嘴里蹦出了三个字:“吃反了。”
“嗯?吃反了?”吊带袜把嘴里的纸浆吐到了手心里,看了看,“好像确实是吃反了,这首诗我认得,第一句是若虫,最后才是相逢。”
说罢,吊带袜又把纸浆塞回口中,嚼了五次三番后,咽了下去。
一听吊带袜认得这首诗,孙必振来了精神,虽然这张符纸并不是什么贿赂,但他也顾不上许多了,索性顺势而为地说道:
“大圣,贿赂你收下了!可否告诉我,那首诗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啊?”
吊带袜先是哈哈大笑了三声,随后开口道:
“六句诗,实则是六扇门,六个药引子,六次牺牲!”
孙必振聚精会神地听着,这时候,水螈悄无声息地凑到了他身旁,递给了他一张纸和一支笔。
“谢谢哥们儿,我确实得记下来。”孙必振埋头写字,丝毫没关注水螈究竟是从哪里摸出的纸笔。
“小涸泽,你不要自不量力,这六扇门可不是凡人能开的,药引子也不是凡人能拿取的。”
吊带袜说到这里就不再继续了,孙必振赶忙追问,“大圣!您能不能具体说说这第一句诗的含义?”
吊带袜笑了,它的帽子左右旋转起来,吊住它的白绫也左右旋转起来,但吊带袜没有左右旋转,而是像表针一样顺时针旋转起来,在空中疯狂打转。
如此杰出的表演看呆了孙必振,看呆了水螈,甚至看呆了周遭的断臂——尽管它们没有眼球。
“小涸泽!小涸泽!我闻到你身上的欲望!
地狱喜欢利欲熏心之人,我也喜欢!
这第一句诗,说的是一只变态发育的昆虫!
你要开一扇门,得到染血虫蜕!拿它做药引!
凡事皆有代价,你要晓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吊带袜的话语变作狂笑,它停止了顺时针旋转,由于表演结束,周遭的断臂逐渐缓过神来,纷纷朝着水螈和孙必振靠了上来。
孙必振还在埋头记录,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断臂包围,幸好水螈反应机敏,他拦腰抱起孙必振,一个大跳,跳出了断臂的包围圈。
“走,我们快走。”水螈放下孙必振,心有余悸地望向徐徐靠拢的断臂花丛。
“幸好有你啊哥们儿,这次是我欠你的。”孙必振心怀感激地将纸笔装入口袋,和水螈一起沿着小径返回了武神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