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焕一脸诧异，回道：“这么大决心？你是打定主意护着郭靖啊，你们刚认识多久，就这么痴心不改？”
“靖哥哥是除了爹以外对我最好的人！我从桃花岛出来，一直被人骂，被人赶！”
林焕想到郭靖对黄蓉的态度，笑道：“怪不得都说女儿要富养，免得长大被小恩小惠骗走。不过，郭靖是真大方。”
“我靖哥哥自然是好的！对了，如果我赢了靖哥哥，会怎么样？”
林焕道：“九阴真经换降龙十八掌。”
“呀，那你岂不是亏了？”黄蓉知道九阴真经的珍贵。
“无所谓。”林焕混不在意，九阴真经给洪七公他不心疼。
黄蓉站起身道：“我要正式拜师！”
林焕吓了一跳，连忙阻止道：“你别，我说了，我不收徒。”
“为什么呀？我不聪明吗？”
“我派门规，入门弟子不得婚嫁，你拜我为师，就要和郭靖天各一方了。”
黄蓉不解道：“什么意思？”
林焕不想多说，他道：“教你一招，学不学在你。”
“就一招啊？”
林焕道：“一招能学明白就不错了。七公的降龙掌至刚至阳，我教你用巧劲化解掌力，此招名为飞絮劲。”
黄蓉天资聪颖，学东西很快，是所有传道授业者最喜欢的弟子，只是她有一个缺点，没有长性。
好在林焕对输赢不看重，只让黄蓉每天固定练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用来琢磨菜品。
吃了几日的美味佳肴，黄蓉又从洪七公手里哄来一套逍遥游的功法。
林焕还有事，和他们约定好一个月后回来看比试，自己独身来到中都到赵王府打听武穆遗书的下落。
可惜的是，连续偷听了半个月，完颜洪烈都没有说到武穆遗书，只看到他和完颜康和好如初，商量着出使大宋，破坏大宋和蒙古结盟。
金国最大的问题是人口太少，即便统一了北方，也无人管理。
林焕潜入赵王府后花园，地洞中已没有梅超风的踪影，想必是眼睛好了，出去找人报仇了吧。
“鬼气森森的。”林焕看到地上几个骷髅，摇头道。
“什么鬼气？”
林焕转头道：“哦，你回来了，还以为你找江南六怪去了。”
“哼。”梅超风表情不屑，走过来一脚把骷髅头骨踢飞，现在的她已经知道自己练功练岔的事。
“拿这些头骨撒什么气。”
“五指发劲，摧敌首脑，何错之有！”梅超风仍旧不服，没有上册内功心法，这几个字乍一看就是这个意思。
林焕道：“怎么说呢，这句话原意是攻击敌方要害，头颅……也算是要害之一吧。”
“能抓到头部，不如抓咽喉，那里可比头骨脆弱。”
“你的眼睛怎么样？”林焕关心了一句。
“有些畏光。”
林焕想了想，道：“有空再给你试试别的药。”
“免了。”梅超风摆摆手，这些年她没少受这个庸医折磨，秉承着瞎都瞎了，再坏也死不了的心态才坚持到复明。
“你接下来可有时间？”梅超风抬眼问道。
“有事？”
二人相识十余年，言谈间颇为熟稔。
梅超风眼神躲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个，我想……想请教一下你……”
林焕一脸诧异，原来在动辄老娘满口粗话的梅超风脸上还有为难这个表情？
“看什么看！”梅超风板起脸。
“好好好，你就说要干什么吧！”
梅超风踌躇半晌，开口道：“我想让你帮我看看，摧心掌是不是也练错了。”
林焕道：“你们桃花岛的功夫自成一脉，你干嘛非要用九阴真经上的武功。”
“我已被逐出师门。”说这话的梅超风表情平淡，看上去似乎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可是林焕却感觉得到，她对黄药师依旧有着很深的孺慕之情。
“既然那么看重师门，又为何偷秘籍出岛。你和陈玄风有情，直接禀告黄药师就是了，难不成桃花岛门下不许婚嫁？”
之前林焕去桃花岛就问过黄药师这个问题，但当时的黄药师含糊过去没有回答。他是真的好奇，徒弟之间生出情愫，黄药师就要杀人不成。
梅超风轻叹一声，过往之事又怎能明言，那是大逆不道，罔顾人伦的错事！
“恩师门下有六位弟子，我排行第三，贼汉子排行第二，我们大师兄名唤曲灵风。”
或许是把林焕当成真正的朋友，又或许是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无处发泄，梅超风迟疑片刻，接着说了下去。
“我和陈师兄相恋一事被曲师兄发现，我们求他不要告诉师父，可是曲师兄非但不同意，还要拉着陈师兄去师父面前请罪，二人争执间，陈师兄被曲师兄误伤。”
“师父震怒，将我们叫过去，亲手敲断曲师兄的腿，逐出师门。”梅超风半蹲下，在地上写字。
林焕凝神看去，那是一首词：江南柳，叶小未成阴……恁时相见已留心，何况到如今……
梅超风写完，自己端详了一会，起身用脚将那首词蹭掉，淡淡道：“这才是曲师兄被逐出师门的真正原因。”
林焕通读古今，知道这首词的含意，野史传言，这是词作人欧阳修写给外甥女的。
不论真假，总之是有了这样的意思。那么曲灵风之所以被逐，就是因为他知道了黄药师对梅超风的心思。
这才是黄药师不肯说明，还迁怒其余徒弟的原因。
可那时候黄药师不是已经娶妻了么？
冯蘅的岁数……林焕看了一眼梅超风，她们俩年岁相仿，莫非是替身或者借口？
梅超风苦笑道：“你看，你也接受不了吧。”
“我听懂了，黄药师暗恋你，被曲灵风知道，他恼羞成怒。然后你和陈玄风私盗秘籍离岛，黄药师迁怒别的徒弟，把他们变成残废。”
梅超风道：“我也没想到，师父会在暴怒之下把几个师弟的脚筋挑断。后来陆乘风带人围攻我和贼汉子，我们不得已远走大漠。”
林焕好奇道：“那你呢，你对黄药师是什么想法？”
“想法？那是师父啊！”
“师父……又怎么了？”林焕和梅超风对视。
“师徒若是在一起，那是逆伦重罪！我梅超风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能因此让师父蒙羞！”
林焕道：“哦，所以你宁愿和陈玄风私逃，那你究竟是喜欢陈玄风还是喜欢黄药师啊。”
梅超风表情严厉，喝道：“我岂是不知人伦的畜生！我……”她看到林焕奇怪的表情，反应过来这句话连黄药师一起骂了。
“……贼汉子对我很好。”梅超风低声说道。只是关于她到底喜欢谁，没有正面回答。
林焕笑道：“人类的三纲五常嘛。”
梅超风感觉这句话很怪，不等她细想，林焕又道：“因为这种事挑断弟子的腿筋，呵呵。”
“是我连累了他们。”
林焕重复着那句词：“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怎么？你也突然多了些感慨？”梅超风直觉他在想什么人。
“不是突然。”林焕回答完，对梅超风说道：“我还有十日左右的空闲，可以指点你九阴真经上的功夫。”
梅超风知道他的武功不输师父黄药师，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随后二人离开地洞，出了赵王府，梅超风带林焕来到她暂住的小院。
这是她向完颜康要的地方，完颜康看到梅超风双目复明，欣喜若狂，听闻师父想出来，毫不吝啬买下这个小院送给她。
“完颜康对你倒是有几分尊重。”林焕打量着小院，评价道。
“那孩子被丘处机那个牛鼻子教坏了，丘处机就不会教徒弟。”
林焕道：“因为他性子急，没耐心，”
“没耐心和不会教是两回事。我也不会教，所以我不教小王爷什么做人的大道理，我教给他的，只是武艺本身。”
林焕神色一动，道：“你觉得完颜康是贪慕虚荣吗？”
“我不评论他选择回到王府是对是错，但我知道一个道理，由奢入简，难。”
“如果，完颜洪烈就是害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呢？”
梅超风摆手道：“江湖中人，父母之仇第一，你这么问，难道……”
林焕肯定道：“完颜洪烈为了得到包惜弱，一手制造了牛家村惨案。”
梅超风吃了一惊，道：“好毒的计策。不过，完颜洪烈为什么不杀完颜康？”
“美人只要存在，足以让人神魂颠倒。”林焕补充道：“你也是美人。”
“老娘一个寡妇，算什么美人！快别废话了，看我这招摧心掌！”
林焕轻松迎战。
对于梅超风，他同情更多一些。以前他们在地洞闲聊，梅超风说她父母被杀，自己被恶人欺凌，幸好黄药师出手相救，收她为徒。
没过几年好日子呢，就被曲灵风挑破黄药师的秘密，她对黄药师只有敬重，没有男女之情。
和陈玄风出岛，经历江湖的血雨腥风和丧夫目盲，人生数十载，最无忧无虑的日子屈指可数。
时至今日，梅超风唯一的念头就是替陈玄风报仇，然后死在黄药师面前，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