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众人大惊,他们万万想不到灭绝师太会指名道姓和杨左使约战。
周颠叫道:“灭绝师太,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光明顶上你输给我们教主,怎么又提起来?”
“这是我和杨逍的私仇!堂堂明教光明左使,连这点胆气都没有吗?!”
林焕揪着大马猴的尾巴毛揉搓,朗声道:“师太,选出武林盟主才是大事,你和杨逍私下约战便是。”
灭绝师太冷冷道:“不差这一会儿!老尼要让天下英雄一起来见证!”
如此坚决的语气让杨逍明白此事不能善了。碍着教主和教主夫人的关系,他其实不想跟灭绝师太拼命。
“关于令兄之死,杨某很遗憾,我和他相约决斗,只分胜负,事实上,我没有亲手杀他!”
孤鸿子是自己想不开气病的,这事怨不得杨逍,万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灭绝师太因此把仇记在杨逍身上确实有些狭隘了。
“杨逍!你敢说你没用诡计赢得那场比武?我师兄的武功不输于你!你知他心高气傲,故意夺走倚天剑,斥其为破铜烂铁,令他骤生心魔,只三天便遗憾过世,你好歹毒的心!”
林焕撮毛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灭绝师太这话的意思是,杨逍故意引孤鸿子走火入魔?
习武之人体质特异,别说是病了,就是风寒都少得,除非是心神不宁,内力运转阻滞,否则哪会直接病死,太不合理。
“杨某光明磊落,敢对明尊发誓,绝非故意引令兄入魔!我和他约好单打独斗,不叫帮手,可他却拿着倚天剑向我耀武扬威,我当然不服!夺倚天剑就是想告诉他,什么神兵利器,白给我都不稀罕!”
年轻的杨逍刚入明教就被封为光明左使,只在阳顶天一人之下,他的武功绝非浪得虚名。
灭绝师太喝道:“多说无益!上场来!”
此时杨逍也动了真怒,他处处退让,灭绝师太却不依不饶,如此一来,有一桩仇他倒是想报一报!
纪晓芙的死!
这件事灭绝师太和杨逍心照不宣,没有说出口是因为她对这个徒弟又怜又怨,气她不知检点,怨她被魔头迷了心智,将峨眉和自己对她的恩情抛诸脑后!
杨逍跃入场中与灭绝师太面对面。
“天下英雄当面!老尼与杨逍约斗比武,定下生死之战,若我死在杨逍这魔头手里,众峨眉弟子,不必为我报仇,往日恩怨到此为止!”
“杨某奉陪到底!”
“爹!”杨不悔沉不住气,大声喊道。
“不悔,此战,不是我为你娘报仇,就是我去九泉之下与她相见,不会有第三个结果!”
明教众人的视线落到他们教主身上。
林焕叹道:“灭绝师太卸任峨眉掌门,明明白白说了是私仇,让我怎么调停?我也不是没劝过,随他们去吧,仇怨总该有个说法。”
众人一听,也是啊,灭绝师太那个性子哪会听劝。更别提她是按照江湖规矩挑战,还言明不许峨眉报仇。
灭绝师太和杨逍都没用兵器,他们上来就连对三掌,战斗之激烈让观战的众人捏了一把汗。
“教主,这……我爹会输吗?”杨不悔语气担忧。
林焕缓缓道:“我真的看不出来啊。”
灭绝师太招招拼命,她的武功和杨逍在伯仲之间,几百招之内根本分不出胜负,再说这是生死战,一个不慎就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故。
杨逍的武功潇洒漂亮,灭绝师太的招式朴实无华却威力不小。
林焕发现灭绝师太用的还是以峨眉九阳功为基础的峨眉功法,没有一招是他传给周芷若的武功。
“哎你说,假如当初我和黄药师结仇,你会不会听他的话杀了我?还是会和纪晓芙一样,宁死也不对我出手?”林焕跟身边的爱人嘀咕。
“你这个问题很无聊,还有,这么多人呢,注意些。”梅超风示意他别玩猴尾巴了。
“说说嘛!”林焕从善如流,放过大马猴,在桌案底下牵过梅超风的手把玩。
“恩师性子何等高傲,有仇他自己就报了,何须我越俎代庖?”
“也是,黄药师文武全才,聪明绝顶,他看谁都不顺眼。”
梅超风道:“恩师不是生来就这个性格,他家是江浙世家,祖上显赫,历朝都是大官。”
林焕被她的话吸引,忘记场上杨逍和灭绝师太的恶斗,询问道:“黄老邪不是隐士?”
“隐士?普通百姓识字都难,恩师才情出众,若非自幼读书,哪会这么厉害自创武功。”
“我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啊。”
梅超风道:“这事涉及当朝密辛,恩师不愿提及。恩师的祖父在高宗在位时官至御史,那一年岳王爷被秦桧构陷,太师祖上表为岳王爷申冤,高宗大怒,将其全家贬到云南。”
林焕听入迷了,诧道:“所以你师父出生在云南?”
“嗯,恩师少年孤苦,不满朝廷被昏君和奸臣把持,立誓有朝一日定要杀了皇帝和秦桧为祖父报仇,师祖害怕,教导师父忠君,师父不服,一直顶嘴,师祖一怒之下将他赶出家门。”
林焕呆住,黄老邪这想法在世人眼里就是不忠不孝啊!
“师父回到浙江,不考科举,反而砸了明伦堂,在皇宫外、宰相府、尚书府衙门外张贴告示,斥责朝廷恶政,辱骂他们是无胆误国的奸佞。朝廷派数百人抓捕恩师,被恩师逃脱,因他肆无忌惮,骂的都是老百姓不敢说的话,江湖上称他为邪怪大侠。”
“黄药师会跟你说这些?”
“曲师兄说的。那时你们华山论剑,师父新得东邪之名,我好奇,问曲师兄为什么师父要自称黄老邪,这才知道师父的身世。”
林焕摩挲着梅超风的手指,可怜黄药师生不逢时,因为礼法忠君,面对昏君当道,他武功再高也没用。
“原来黄药师是江浙人士,怪不得他会偶然路过蒋家村救了你。在桃花岛的十二岁到二十岁应该是你最无忧无虑的日子吧。”
梅超风摇头,纠正道:“十八岁,那年曲师兄被打断腿逐出师门,师父也不跟我说话了,他离岛两年娶了师母回来。然后……”
“嗯?”林焕发现梅超风神色犹豫,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