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文博被朋友七手八脚地送回了家。
一进门,他迷离的双眼瞥见秋婵高高隆起的腹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近乎癫狂的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他一边笑,一边口齿不清地嘟囔着:“真是笑死人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哈哈哈……”
秋婵看着文博这副模样,心中满是无奈与焦急。
她如今大着肚子,行动极为不便,实在难以照料醉酒的文博。
无奈之下,她赶忙拖着沉重的身子,蹒跚地走到杨父杨母的房门前,抬手敲门。
屋内的杨父杨母被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匆忙起身来到客厅。
此时,喝得烂醉如泥的文博瞧见杨母,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说话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杨母,眼神中透着一丝诡异的光,扯着嗓子问道:
“妈,你说,将来……秋婵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到底该怎么称呼我啊?”
杨母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文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愣了片刻后,她猛地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啪”的一声,重重地扇在了文博的脸上。
这一巴掌下去,文博的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客厅里的气氛也瞬间凝固到了极点。
秋婵站在一旁,双手不自觉地护住腹部,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讶与担忧地看着这一幕。
杨父也皱着眉头,一脸惊愕,似乎对杨母的举动感到意外。
文博则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彻底打懵了,身体摇晃了一下后,站稳脚跟,眼神直直地、空洞地看着杨母,脸颊上那鲜红的掌印格外刺目,嘴角还残留着因醉酒而流出的口水,整个人狼狈不堪。
“你这是发什么神经!大晚上喝得醉醺醺地回家,还在这胡言乱语、撒酒疯!”
杨母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怒火,
“你知道你老婆怀着孕,还在这儿苦苦等了你多久吗?她身子不方便,却一直守着灯,等你回来,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杨母的心里犹如刀绞一般,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动手打自己的儿子啊。
她看着文博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满是不忍,但一想到刚刚他那些疯言疯语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又觉得这一巴掌不得不打。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希望这一巴掌能让文博清醒过来,让这个家不至于陷入更深的困境。
屋内的气氛凝重而压抑,杨父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转身朝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劝道:
“行了行了,这都折腾到多晚了,大家别在这儿耗着了,赶紧回屋睡吧。”
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神色关切地看着秋婵,温声道:
“秋婵啊,你怀着孕,可不能熬夜,赶紧回房睡吧。文博这边有你妈妈,你就别操心了。”
杨母强忍着心中的酸涩,缓缓走到仍有些恍惚的文博身旁,然后抬起头,对着站在一旁、手轻抚着大肚子、满脸疲惫的秋婵轻声叮嘱:
“孩子,听爸的话,快回屋睡吧,这里交给我。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其他的别管了。”
文博像是刚从混沌中回过神来,他的手缓缓抬起,轻轻地摸了摸自己那被打得火辣辣疼的脸,嘴角突然向上扯出一抹诡异的笑,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眼神迷离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身体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杨母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扶住身形不稳的文博,使出全身力气半拖半拽地将他往客房带去。
待把文博安置在客房的床上后,她迅速转身,“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像是要把所有的混乱和不安都隔绝在这扇门内。
随后,杨母急匆匆地走出来,脸上强挤出一丝安慰的笑容,对着秋婵再次说道:
“你就别在这儿耗着了,赶紧回屋睡吧。文博这儿有我呢,你放心。
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尤其你现在月份大了,孩子需要充足的休息,万一因为熬夜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糟了。”
秋婵微微低下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和疑惑交织的神情,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缓缓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刚刚那惊人的一幕:杨母平日里如此爱文博,怎么会突然毫无征兆地给了文博一巴掌呢?
这一巴掌下手不轻,打得她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此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杨母脚步沉重地走进卫生间,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打开水龙头,任由热水缓缓注满水盆,热气腾腾的水汽模糊了镜子中的面容,恰似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她端着这盆热水,小心翼翼地走进客房,生怕洒出一滴水,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而艰难。
来到文博的床边,看着儿子熟睡中紧皱的眉头,杨母的心中满是疼惜与愧疚。
她轻轻拧干毛巾,一点一点地为文博擦拭着脸,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生怕弄醒了他,又怕弄疼了他脸上那片被自己打红的地方。
擦完脸后,她又缓缓地帮文博擦身,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一位母亲深沉的爱。
随后,杨母拿起一旁准备好的药酒,再次看向文博脸上那清晰的掌印,眼眶忍不住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用药酒轻轻地涂抹在那片红肿上,每擦拭一下,她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扎着一般疼痛。
泪水终究还是夺眶而出,一滴一滴落在了文博的枕边,她哽咽着轻声呢喃:
“儿子,对不起,是妈不好,妈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你现在不懂,可妈相信,以后你会明白妈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啊……”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唯有压抑的抽泣声在这寂静的客房里回荡,诉说着一位她内心深处的无奈与挣扎。
她缓缓俯下身,双手拉起被子的两角,帮文博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身,抬手轻轻地擦了擦眼角仍在不断涌出的泪水,那泪水里饱含着心疼、愧疚与无奈。
她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文博,然后轻轻地转过身,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门口走去,
伸出手握住门把手,极其缓慢地转动着,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随后轻轻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