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体企业不好经营,涉及的不可控因素太多,既有外部的,也有来自于内部的,加上地处内陆的古城,营商环境不怎么好,监管部门乱伸手的现象屡禁不止,我对宋超的身心疲惫感同身受。
大岭村是欧阳春草的故乡,我去年来时,就有过帮村里建小水电站的想法,不过当时想的比较简单,只要能给每户老乡家里装上电灯泡即可,计划没有宋超的大。
我对宋超说,既然有这个打算,那还犹豫什么,我出钱,买发电机买材料,你出人,负责运输和安装,干起来吧。
宋超说,小工程而已,十天半个月就能完工,也花不了多少钱,咱俩下午先找村长谈谈吧。出山后,我安排个技术员专门负责这事,先搞个方案和预算出来。
宋超说,阮小山确实是专业人士,他那么看好葛根,对葛根的执念那么深,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昨天跟他上山看了看,山里的葛根确实很多,这种植物适应能力强,不挑环境,生长特别迅速,产量很高,说不定真有开发利用的价值,他准备给阮小山一点资助,让他随便去折腾,至于能不能折腾出结果来无所谓,左右不过几万元的小钱。
宋超把他的意图表达的很明确,给大岭村捐建小水电站,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为阮小山研究葛根创造条件。
我对葛根兴趣不大,但没有理由反对宋超的热心。
下午,阮小山陪宋超和我去了村长家。
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相当憨厚,自然不会反对这种送上来的好事,说只要不让村委会拿钱,其他问题都好说,有啥要求你们尽管提。
宋超说,安装发电机之前,有点土建工程,我们不可能派太多人进山,希望村里安排一些劳动力。
村长回答道,到时候,村委会让每户出几个义务工,把所有的力气活包了,具体就让阮老师来安排。
吃过下午饭后,我和宋超沿着河边随意遛达。
和大部分山村一样,大岭村的村民,基本都是依河而居,几十栋石板屋,零零星星散落在河道两边的高台或山坡上,扯了两公里左右。
这个季节,田间的农活多,进山采药的村民比较少,因此村里的人也显得比较多,一路走来,我们遇到好几拨耕田归来的小伙子,在河边??衣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十数个在水中嬉戏的孩童。
宋超说,按说在如此闭塞贫穷的地方,大部分年轻人要么会出门打工,要么想办法迁到山外生活,为什么大岭村的情况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还有这么多青壮年和孩子。
我说,可能因为与世隔绝的太久,隔绝的程度太深,他们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势,改不了了,也不想改了。
宋超不同意我的观点,说应该是因为他们虽然清贫,但却生活得简单自在,悠闲安心,不想被外面世界的繁杂袭扰。
第四天上午,我带领宋超,去了春草家后山,一直爬到山顶,指着百余亩葱茏的高山草甸对宋超说,到了秋末冬初,这里是一片金黄色的野菊花海洋,场面非常壮观,绝对会给每个初见者,带来非常强大的视觉冲击力,让你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宋超被我说的神往不已,说四个月后,我载着王晨,你驮着小徐,再进山住几天。来时带上帐篷炉灶,就在这里露营,自己做饭,享受一下你所说的旷世美景。
从山上下来,我们就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古城。
宋超和我都有一大堆事在等着,短暂的休整可以,但不能放松得太久。我俩都是有梦想的人,不甘平庸,不会沉迷于安逸,不想停下前行的步伐。
秋树虽然有点不太想要,但在妈妈的怂恿下,加上确实抵挡不住眼前这辆八成新的川崎125的诱惑,最终还是从我手中,接过摩托车钥匙,说他一定给姐姐姐夫写信,让他们把车钱付给我。
五百块钱买的葛根粉真不少,有好几十斤,秋树父亲把它分成两袋,帮我们在摩托车的后行李架上,绑得结结实实的。
我负责驾车,宋超坐在后座,向秋树一家人挥手告别。
回到县城后,我并没有如给乜小仔承诺的那样,第一时间和他联系,而是在煤专公司取了自己的帕杰罗,直接回到三十公里外的洗煤厂。
骑摩托走了六十多公里砂石路,自己已经是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被山林中的枝丫棘刺刮破了几处,没办法再穿了,必须先回自己的老窝整理整理。
我已经习惯了现在这种没有家的生活,大部分时间居无定所,洗煤厂因为位置居中,不管去县城还是上榆树坪都比较方便,因此我把根据地暂时设在这里。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后,我给自己沏了杯茶,舒舒服服在老板椅上坐下,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手包,打开传呼机和手机的电源。
开机后,bb机和手机都传出一连串的蜂鸣声,提示有新留言和未接电话。
我分别打开浏览了一遍,大部分未接电话和信息是乜小仔的,时间最近的是一个小时之前,也有常梅和劳司煤矿马矿长的。
我没有着急回电话,而是把手机和传呼重新关掉,出门去了洗煤厂厂区。
十平方洗煤机的安装工作,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前几天空荡荡的新线原料场上,好几千吨待洗的劣质煤堆起两个小山丘。
看来申小涛和王小明的执行力不错,自己不在的几天,新生产线的建设进度很快,试生产的原料,也按要求提前准备到位了。
我来到煤堆前,转圈抓起几把劣质煤看了看,感觉其中的煤炭含量不高,回收率够呛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
劣质煤不值钱,甚至可以免费从小煤窑拉,但装车和运输要花钱,洗煤有成本,处理剩下的废弃物,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如果回收率达不到百分之三十以上,在当前的煤价下,洗劣质煤铁定要赔钱。
试生产阶段,虽然可以不考虑盈亏,但也不能轻易糟踏钱吧,我准备问问申小涛,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