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归蹙眉看着盯着他发愣的宋招与。
掌心覆盖在他额头上,开始担心,“这小地方的诊断结果不会出错吧?”
温热的触感,宋招与一激灵。
他眼睫扑闪,“沈先生?”
真实的……沈未归?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应该在海市与庭轩……
想到庭轩,宋招与下意识地躲开沈未归的触碰。
“沈先生?”
沈未归眸子微眯,躲开他的动作,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宋招与躲开沈未归的视线,坐起身,“沈先生怎么会在这里?是来出差吗?”
“啊,抱歉,我不该多问的。”
宋招与东拼西凑的找到话就说,整个人就好像找不到落脚点的鸟,可怜又无助的在半空飞翔。
沈未归没说话,他看着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宋招与,浑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冷气。
还真是炸坏脑子了。
对他这么疏离冷漠。
“宋先生,你可算是醒了。”
贺明喻这会儿就像是调和剂的凑上来,“这个项目宋先生费心了,这样危险的事,下次可不能再做,一切当以自身安全为先才是。”
“贺先生,您怎么也……?”
宋招与递了个眼神给站在不远处的溧阳。
溧阳反应过来,忙为自家老板解惑,“沈先生与贺先生是因为项目被炸的事特意赶过来的,宋总放心,相关证据贺先生已经带着我递交给警方。”
沈未归:“……”
项目炸不炸,与他何干,解释的什么劲?
贺明喻:“……”
贺明喻看了眼沈未归越发黑的神色,暗道溧阳果然是个没眼力劲的。
他沈未归是会为了别人家的项目东奔西走的么?
再说了,就算是自家项目,区区十几个亿,根本无需他亲自操心。
不过,瞧这意思,又傲又狂的沈未归似乎还没拿下宋招与呢?
“是吗,那就好。”
宋招与敛下眼睫,总感觉身上的那道视线太过灼烫,似要把他给燃个对穿,“溧阳,你带沈先生与……”
“都出去!”
沈未归陡然命令。
“嗯?”
宋招与终于看向他,眼里有片刻的茫然。
还得是贺明喻上道,他示意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溧阳,“咱们先出去。”
病房里落针可闻。
即使是面对炸药也敢往上冲的宋招与,偏偏在沈未归面前手足无措。
“沈先生是有话……”
“跟我装不熟好玩吗?”
沈未归脸色森冷,不带一丝温度的睨着宋招与。
宋招与嗫嚅,“我没有。”
沈未归本就是天上明月,遥不可及。
短暂坠落,不是他的私有。
往后,他的身边会有新的人。
而他是不该存在的污点。
宋招与闭了闭眼,“我与沈先生本就不熟。”
又何需装呢。
沈未归的眸子陡然一沉,“呵。”
一声冷哼自他喉间溢出。
“很好。”
轮椅往后退,一寸寸拉开与宋招与的距离,也一寸寸的离开宋招与的眼眸。
男人浑身冷冽,宛如又回到半月前那般陌生。
直到沈未归彻底消失在门外,强装镇定的宋招与猛地揪住自己的心口。
疼。
抽筋剥骨的疼。
要这样的,要受着的。
要抽离的,不可以再打扰的。
宋招与,你不可以再毁了他的人生。
“嗯?怎么这么快就出……”
等在门外的贺明喻,在触及到沈未归的眼神时,戛然而止。
他默不作声的推着沈未归的轮椅,多年的默契他什么都没再问,一步一步的在溧阳无措的视线中离开了医院。
宋招与很快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下榻的酒店。
溧阳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宋招与的脸色,什么也不敢问。
他总觉得自从沈未归来了一趟之后,宋招与就好似被打碎之后硬生生粘起来的娃娃,犹如行尸走肉。
就这么又过了两日。
宋招与再没见过沈未归,就连贺明喻他也没有再见过。
关于项目后续问题,也是科鸣之前同行的两名工作人员进行商讨。
提交给警局的证据虽然充分,但也只能抓住实质性投掷火药的本地居民。
他们一口咬定,只是不满修建桥梁对山体造成的大肆损坏,才蓄意破坏。
意料之中的答复。
那些人虽然因为公然破坏国家利益,踩缝纫机是没跑了。
但宋招与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那些人目标明确,有恃无恐,不是真正讨生活的工人能干得出来的狠劲。
幕后真正的黑手,就藏在黑暗中的某一处,等着再次出手。
这天。
连日来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冲破阴霾,照耀在黔城的上空。
宋招与拎上简单的一个背包,去了黔城有名的黔山。
旷野之处,尽是青山。
如丝绸银丝的水帘垂山而下,飞扬的水花如丝若雾。
汇聚而下,成为峡谷的激流。
半山腰上,有一处民宿。
宋招与路过之时只是往那处看了眼,又开始爬山。
民宿的某间屋子中,两个气质不俗的男子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他的身上。
“这黔城果然是小啊,这都能碰见。”
贺明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沈未归的神色,从医院出来后他一句话都没再说过,对宋招与的事更是半句未提。
偏又留在这黔城,没有离开的打算。
贺明喻要是再看不出端倪,那他这情场公子也白混了。
搁这搞暗恋呢。
不过这也太不沈未归了。
他眼中的沈未归要是看上一个人,就算对方不愿意,他绑也要绑来,做到他愿意。
搞纯爱,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沈未归斜睨他一眼,“这件事,你要负全责。”
他捋了许久的思绪,宋招与对他态度的转变是宴会前夕,分明发烧之时还对他垂涎觊觎,想来想去恐怕就是那张被送错的请柬。
贺明喻不明所以。
“???”
看着沈未归径直往外走的背影,“诶,你等等我!”
两人没注意到,在他们走出民宿的那一刻,民宿的前台拨通了一个电话。
快到山巅的宋招与正坐在一块岩石上休息,源头的水流在哗哗作响,山间带着的水雾的风吹到他的脸颊,带着丝丝凉意,不知名的小鸟偶尔发出一声啼叫。
倏地。
惊鸟骤飞。
无数飞鸟从宋招与的眼前盘旋飞过,凌乱簇拥。
宋招与蹙眉,循着脚步声看去,就见下方的树林里聚集了数十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脸上是干练的戾气,从发达的肌肉来看,是常年刀口舔血的练家子。
而他们的腰间,竟都别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