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霭扛着两个大包裹,顶着赵承妤疑惑的目光,走到她的面前。
“殿下,您,要就寝了?”
“本王在等你,”赵承妤坐起身来,看着那两个大包裹,“这是什么?”
楚霭红了脸,“等,等我?”
“恩。”赵承妤微微点头,又问了一遍:“你拿了什么?”
“没拿什么。”
楚霭把包裹放在地上,偷瞟了一眼赵承妤,口吃地问:“殿下,殿下从前喜欢玉,喜欢,木雕,如今还喜欢吗?”
赵承妤眉头一皱,“ 问这个做什么。”她看向那两个包裹,沉声问:“这里面装的是玉和木雕?”
“属下……”
“扔了。”
楚霭脸色一白。
“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赵承妤坐着,楚霭站着,明明是他在俯视她,可在她没有一丝温度的仰视下,他却像被刺了一刀,狼狈又疼痛。
“殿下息怒。”
楚霭‘扑通’一声跪下,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属下知错,请殿下责罚。”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赵承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把衣服脱了。”
“……是!”
楚霭用力闭了闭眼,平静站起身,解开腰带,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再走到角落里,面对着墙壁,直直地跪下。
赵承妤下了榻,打开那两个包裹,见都是些玉佩玉簪、玉玦,以及木雕。
她估算了下,买这些东西,大概花光了楚霭的小金库。
虽是如此,她走到楚霭的身后,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遍他的身体,看见他胸前的金铃,眉头舒展开来,却还是又问他:“你的钱袋里,还剩几个铜板?”
“一,一个。”
楚霭艰涩地回道,他的身体在很久以前就完全熟悉了殿下的一切,没有被碰触,只是被审视,就激动了起来。
赵承妤听到还剩一个,莫名有些不满,在他身边蹲下。
“给我。”
楚霭看着伸到面前来的手,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赵承妤的眼睛,“……在驿站。”
赵承妤的眉头立刻拧起。
“我现在去拿!”楚霭忙说,他有些期待的看着赵承妤,试探道:“可以吗?”
片刻,赵承妤侧躺在榻上,一只手支着头,看着重新穿上衣服的少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别以为把最后一个铜板给本王了,本王就不罚你了。”
“我回来接着跪,我很快的。”
楚霭眉眼弯弯地说罢,蒙上面罩,弯腰去提地上的包裹——
“放下。”
楚霭一怔,仰头看着赵承妤。
赵承妤面无表情,“是本王的。”
“……好。”楚霭松开手直起身,看了她一眼,快速转过头,“我走了。”
他这时很庆幸,脸上戴了面罩,没让殿下看到他脸上放肆的笑容。
——这么多年了,这是殿下第一次向他要一样东西,哪怕只是一枚铜板。
也是殿下第一次,明确的说他给了她的,就是她的东西。
楚霭回驿站拿了铜板,返回东宫的路上,没忍住还是畅快地笑了出来。
888看得直摇头。
恋爱脑没救了。
……不过,赵承妤似乎不缺情根。
888看了看天空,想起天道说的话——原本的赵承妤痴傻,是因为只有一魂,她其他的魂魄都在扬国做楚今沛。
楚霭到楚今沛身边没多久,就被她拆吃入腹——曾经的楚今沛美其名曰,把身体给她,是楚霭作为暗卫应该的。
怎么听都是屁话。
她几百个暗卫,一天睡一个,至少也要睡上一年,怎么就只睡楚霭一个?
作为楚今沛的赵承妤,明显对楚霭是有所不同的,但她情感淡薄,一直都认为,她并不爱楚霭,只把他当做下属。
而今,赵承妤的魂魄完整,楚霭靠近她,她的情绪是会因楚霭有波动的。
难道……
888心猜,原本在燕国的赵承妤,她体内的那一魄,其实是她的情魄。
情魄与主魂融为一体,过去不开窍的铁树,也终于要开出花了。
·
子时,东宫。
楚霭郑重地把攥在手心里捂热的铜板,放到赵承妤的掌心里。
赵承妤收回手,借着殿内的烛光,看清掌心里带着楚霭体温的铜板,神情不自知地软化,带了点浅而轻的笑意。
楚霭擅长察言观色,发现这一丁点的变化,心口一热,把呼吸都屏住了。
殿里静下来。
彼此的心跳声皆可闻。
赵承妤忽然抬起头,楚霭躲闪不及,与她四目相对,一瞬间羞红了脸。
赵承妤怔了怔,“你……”
她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看着楚霭反应过来,低下头去,盯着他的发顶,咽下到嘴边话,良久后,才平静地问他:“楚霭,你对本王,可是心怀爱慕?”
楚霭浑身一僵。
赵承妤没想让他答,捏着那枚铜板恍然大悟一般,“是了,你买了这么多的东西送本王,只可能是喜欢本王。”
楚霭沉默了好一会儿,扭回头在榻边跪下,“……不可以吗?”
赵承妤疑惑的‘嗯’了一声。
楚霭却听成了‘嗯!’,眨眼间就红了眼眶,忍了又忍,又没忍住,仰头气恼地瞪着赵承妤,“把铜板还我!”
赵承妤下意识攥紧铜板。
“……不给。”
楚霭怒了,“请还给我!”
赵承妤摇头,并把铜板塞进了枕头下,“给了本王,就是本王的。”
楚霭气得站起身,“殿下要多少金银财宝没有,为何偏要我的铜板?!”
赵承妤哑然。
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灵机一动,不答反问:“给了本王的东西,你怎么还能要回去?”
“还不是因为你不让我喜欢你……”楚霭被气得失去理智,反应过来收住口时,赵承妤已经皱着眉头,在盯着他。
“你说什么?”
楚霭狼狈地埋下头,心里一咬牙,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我是殿下的暗卫,不是殿下的夫侍,殿下要我死,我立刻就会去死,可殿下要我做你榻上的人,一次次地玩弄折磨我,就得允许我……喜欢上殿下。”
楚霭完全是破罐子破摔。
他伸手抓住赵承妤的衣袖,仰头看着她的眼睛,“我是个人,我有心,我从小就喜欢殿下,活着也只为殿下。”
赵承妤沉默。
她的大脑处于宕机状态下。
楚霭等了等,眼里的光熄灭了。
“殿下是天潢贵胄,而我只是一个卑贱的暗卫,我不该喜欢殿下……”楚霭松开手,磕下头,“殿下在燕国还有许多的事要做,求殿下,不要赶我走。”
赵承妤终于恢复理智。
看着跪在榻边的人,看出他的身体都在微微的发颤,赵承妤弯下腰握住他的手臂,一把将人带起,拉到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