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和一回府,李氏就满面惊惶,扑了上去,“老爷,听说齐王要跟着骠骑将军去骆谷关?”
最近两日,骆谷关战事已在京城传开,人心惶惶。
许清和连忙伸手扶住李氏。
冲力太大,许清和又是一介文弱书生,不由倒退两步。
“站好喽!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李氏仰着脸,看着许清和,面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焦色,又问出了那句:“齐王要去骆谷关?”
“是!国家有难,齐王乃圣上之子,以后要荣登大宝,理当冲在前面。”许清和浑身正气,一派凛然。
李氏面上血色殆尽,双腿发软,险些摔倒在地,声音透着无限的悲凉。
“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他出事了,我的惜姐儿可怎么办?”
许清和赶紧托起她的身子。
“妇人之见!齐王乃是龙子龙孙,自有龙气护身。况且,男人本应千锤百炼。”
他年轻时想去,都没有寻着机会呢。
勋贵之家的孩儿岂会一直养在温室之中?
简直愚不可及!
“他再是龙子,也是凡身。老爷,朝廷养着这般多的武将,现在打仗,与他一个皇子何干?”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武将不上,留着他们吃干饭?
若是齐王出事,那她的惜姐儿,年纪轻轻,就得守寡了。
许清和耐下性子,安慰道:“你莫着急,陛下不会让他出事。”
李氏甩开他的手,气恼道:“战场上想要一个人死,那是有千百种法子。”
战场上想弄死个人,那不是如碾死一只蝼蚁容易?
许清和眼眸闪烁,连李氏这等妇人都知道的事情,皇上又岂会不知?
“老爷,这些是不是宋迟搞的鬼?否则他怎会先知知觉让家人全撤了?”
李氏蓦然想起什么,抓住许清和的衣襟。
许清和怒道:“你一介妇人,管好家中宅院即可,胡乱猜测作甚?”
那个孽女此次离家出走,竟是未同他通一声气。
自从她嫁人后,许多事情,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李氏这话,就如一个重重的巴掌,用力甩在他的脸上。
他不免有些恼怒,愠道:“当时换亲的是你,现在担心女儿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做甚?”
“老爷,妾身胸无大志,仅令只希望家人平平安安,安稳度日。 ”
李氏眸底含泪,表明自己的心迹。
许清和怜惜她的一片爱女之心,安慰道:“莫担心,齐王有许多幕僚,自会考虑好方方面面。”
随即又道:“即便他出事了,惜姐儿已有身孕,若是安全生产,有子傍身,后半生也好过。”
李氏思忖片刻,若齐王过世,惜姐充其量当不了皇后,但是整个齐王府她说了算,日子不要太自由。遂也释然。
他拉着她的手,回到院中,把她按在椅上,“你啊,想法护好惜姐安全生产即可。其它无需你操心。”
“齐王走后,你常去探望,照顾一二就好。其它有我和陛下呢。”
李氏起身,盈盈一拜,道:“有劳老爷。”
齐王府内。
齐王萧彻正准备同幕僚商量出征事宜。
秋娘双手捧腹,急速奔了过来。
“都这么沉的身子,走得这般急,作甚?”
虽是斥责,但语气却更多的是关切。
“殿下,您要去战场吗?”
秋娘望着自家男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萧彻颔首道:“秋娘,本王也是临时决定的。未来得及与你相商,你千万莫怪。”
“殿下的决定自是经过深思熟虑,臣妾就是担心殿下的安危。”秋娘颇为懂事道。
“有何可担心的?本王身边有这么多的暗卫,定会护本王周全。”萧彻又搂了搂她。
他抚着她那高高凸起的肚子,神情有些落莫:“可能你生产时,本王不能守在你身旁。你可一定不要有事。”
“要不?殿下你带臣妾去吧!”秋娘试探问道。
“胡说!本王带个女人出征,那些御史言官的唾沫星子都会把我淹死。”萧彻脸色大变,申斥道。
秋娘眼泪唰的一声流了出来,“殿下,您不在臣妾身边,臣妾寝食难安啊!”
主要是留在府中,那个女人暗地里对她下黑手,她命不久矣!
“本王会常给你写信,若是有事,你也可给本王去信。”萧彻安抚她道。
看来是去不成了,秋娘只得含泪点头。
萧彻又恋恋不舍地摸了几下秋娘的肚子。
萧彻点头,“秋娘,你也多保重。”
遂狠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许云惜早就听说萧彻已回府,却久久不见他来怜玉院。
喜鹊来报,“王妃,王爷去了那个贱人那里。”
喜鹊自从上回被重伤之后,对秋娘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
背地里,一直就是贱人贱人的叫着秋娘。
许云惜也没阻止她。
她自己到现在气儿都还没顺过来。
王爷对那个贱人轻拿轻放,差点伤及她的性命,竟是一点惩罚都无,仅仅只是口头安慰几句。
许云惜更是恨不得啖她的肉,以报当日之仇。
当日若不是喜鹊替她挡灾,她哪还有命活到现在。
“喜鹊,总有一日,我会杀了她,以报当日之仇。”
许云惜眼里墨云翻滚,狠戾转瞬即逝,转眼又是一派温柔端方模样。
喜鹊点头赞同,‘杀了她’也成了两人不宣之言。
王妃虽对她用了上好的伤药,但还是留下了许多疤痕。
喜鹊这辈子是不要妄想嫁人了。
秋娘活生生毁了她。
她岂有不恨之理?!
许久,久到萧彻同幕僚商议完,才珊珊来到许云惜的院中。
许云惜听到脚步声,立刻跪到观世音菩萨面前,装模装样的祈福,“愿菩萨保佑殿下此趟顺遂,心想事成。信女愿缩短十年寿命。”
萧彻感动不已,大惊道:“惜儿,还是你对本王最好。”
她为了他,连命都可不要,岂能让他不感动?
“殿下,您过来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许云惜从地上爬起,语气有些责怪道。
“本王若是让下人禀告,又哪会听得到你对我如此深情?”萧彻丝毫不疑。
“殿下是天之娇子,臣妾能做的只是替您祷告了。”许云惜看着眼前的男人,满眼仰慕。
随即又道:“殿下有鸿鹄之志,臣妾不能阻挡!唯有祈祷您平安归来。”
她深情款款,似乎连她自己都被骗了过去。
“殿下殿下!你一定要安好!”她伏在他的怀里,低声呢喃。
萧彻似乎感觉有泪痕浸湿他的衣襟,妻子担心他如斯么?
“云惜,我的妻,我定会全须全尾回来。”他轻轻拭掉她的眼泪,心痛道。
他咬咬牙,转身往府外走去。
许云惜眼眸复杂的望着那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