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千厥看着幼崽的睡颜,心里泛起了一阵一阵的涟漪,这是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是无尽的权利与尊荣都无法带给他的情感。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亲情,不求回报、不会背叛的爱……
而幼崽作为带给他这种情感的人,重千厥已经将他视为自己生命中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作为伺机而动,在暗中做局掐中敌人咽喉的猎人,他对待自己的命运也是如此,什么时候蛰伏,什么时候忍耐,什么时候享受战果……
所以现在福至心灵的重千厥也承认了自己的内心,他确定这个突然出现,如同从天而降的幼崽,就是他的珍贵宝物。
于是重千厥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决定了,不管是谁将幼崽送来的,不管那人有什么目的,重千厥都不打算将幼崽还回去了。
要怎么将他藏起来才好呢?是将他无时无刻看在身边,还是就藏在宫内,派人重重看守着?
重千厥在认清自己内心的那一刻,偏执的想法就一并涌了出来。
他自始至终都是只是与那些人一样的,肮脏丑陋的灵魂,他贪图的,是比常人渴求的更多的,更加专注且纯粹的感情,就像是这样,能让他的心脏一下一下,声声有回应的干净情绪。
一旦发现了,重千厥就会如同贪婪的怪物一样,不断的,不断的渴求这样的宝贵情感,直到幼崽厌倦他,厌弃他,但是他也会敲骨吸髓,牢牢地,不断地挽留千缘,直到心脏停跳的最后一刻。
他拥有的,的确是正常人无法承担的偏执想法,甚至过分到有些扭曲,有些畸形。
所以在重千厥确定自己得到这样的情感之后,除了兴奋之外,他还在恐惧,不断假设着如果幼崽承受不住这样执着的亲情,忍耐不了这样不断依赖汲取他的温暖的重千厥,那到时候幼崽会如何,会不会哭着喊着要回去,要回去找自己真正的亲人?
重千厥一旦想到这样的画面,心脏就如同被撕裂踩碎一般。
他会疯掉的。
在重千厥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就恨不得立刻将幼崽变小,藏在自己的身上,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重千厥就这样静静注视着幼崽的脸,崽感受到了被宫人挑旺的烛火光线,呜咽了一声,往他的怀里躲,将自己的后背露在外边。
像是向家长寻求着庇护的小兽。
连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轻易俘获他,让他心里酿出蜜一样的甜。
因为这是幼崽完全的,出自本能和天性的依赖。
爱已经将他滋养到了灵魂里,他已经拥有了这样珍贵的能力。
重千厥为此着迷。
幼崽不知道他的爸爸一晚上就把自己的认知改成了十八岁未婚但有一娃,他还没费多大力气,没有开始攻略他爹,他爹就已经完美自我攻略了。
要是之前攻略目标是重千厥,恐怕他就会成为任务界的最速攻略传说。
主系统不知道自己该叹息还是该遗憾。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惋惜,修复工作正做到了最后的进程,他能够抽出时间来看一眼千缘,就已经是忙里偷闲。
幼崽时不时就能听到系统修复时发出的杂音,他嫌吵,用枕头捂住耳朵翻了个身继续睡,却发现自己好像又被人翻回去了。
崽的脑袋上冒出一个表达不快的井号,他的倔脾气上来了,就要往外翻,结果很快,他又被人翻了回去。
幼崽蹬了蹬腿,想要表达抗议,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被人紧紧搂在怀中。
崽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就看见重千厥以强扭的瓜的姿势,硬要崽保持依偎着他睡觉的样子。
哪怕是用后背靠着他都不行。
就要面对面。
幼崽发出一些被揉捏得叽叽咕咕的龙语,真不知道他爹怎么越活越回去,越活越黏崽。
连重千厥必须去上朝的时候,都显得那么依依不舍。
宫人已经催了他好几次了,重千厥才像是割舍掉心头肉那样,恋恋不舍地将怀里的小孩放下,起床。
在重千厥洗漱好之后,又忍不住折返回来抱了幼崽一下。
崽被爹身上的凉气刺激到,躲得更深了。
重千厥抱幼崽一会儿,讨人厌的宫人又来催了,他只好再次放下崽,带好文书,却在出门的时候又脚下一转走了回来,捏捏幼崽的脸蛋。
“殿下……”
重千厥费尽千辛万苦出了门,但是在迈出门槛的时候,他又犹豫了。
再次,再再次。
等到重千厥从马车上跑回来抱崽的时候,崽终于不堪其扰,委屈大哭。
哭到一半还得在他爹脸上印一个充满眼泪的咸味吻。
不然爹就要不务正业不去上朝了。
幼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担子这么重,他趴回床上,任由硬床压瘪自己的脸蛋,而幼崽还在思考这被爹爱着的沉重的崽生。
不过重千厥还记得早上将幼崽惹哭了这件事,他还不知道幼崽喜欢什么,爱吃什么,但是还记得昨晚上崽吃饭的时候偏好甜口,所以就给他带了很多小糕点小零食,想着幼崽回去之后看见这些小礼物的反应。
肯定非常非常的惊喜。
想到这里,重千厥都忍不住在脸上带上了一点笑意,他那抹微笑,让其他的文武百官都啧啧称奇。
从来没见过五皇子这样笑过。
恐怕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吧。
可惜重千厥现在一点应付他们的心情都没有,只想着快点回去见到崽,他的心情简直和那些拥有超治愈猫猫,所以急着回家的两脚兽一模一样。
但是在家里百无聊赖的幼崽,等来的系统叫他的声音。
“崽崽,我在投放的时候出现了错误,现在错误已经要修复好了,所以要跟爹说再见了哦。”
幼崽:!
现在的幼崽还完全没有收集力量变成成年态,也无法获得更多的记忆,所以完全就是真正的幼崽,孩子的想法。
幼崽连系统说的什么修复啊,漏洞啊都听不太懂,但是无数次的离别早在幼崽的灵魂里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他立刻捂着耳朵摇头,试图要将他脑袋里的系统给摇晕过去。
“不再见,不拜拜。”
幼崽异常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