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在乾清宫的小太监身子都跟着抖了抖。
福德全虽说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但还是忍不住感慨一句:伴君如伴虎,真不知哪天身子和脑袋就分家了。
太子和镇北王看乾安帝发了火,为了不引祸上身,只得拱手行礼,退出乾清宫。
“儿臣告退。”
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个儿子,乾安帝阖上了双眼,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缓解着头痛带来的不适。
福德全立马有眼力的上前,端了一杯菊花茶。
“皇上,这菊花茶是今年新供的,清热去火,您尝尝。”
乾安帝睁开眼,将茶水接了过去,喝了一口,将茶杯搁置在龙案上。
福德全见状连忙收起拂尘,将其别在后腰,上前为乾安帝揉着太阳穴。
力度刚好,乾安帝享受的再次闭上双眼。
见状,福德全开口劝道,“皇上,两位殿下也是为了璃国着想,这位置重要,自然也是希望能者居之的。皇上应该高兴才是。”
他自小服侍乾安帝,知道怎么说话不会出错还能讨他欢心,分寸拿捏得极好。
“哼,高兴?他们不给朕添乱,朕就高兴得很了。”
乾安帝冷哼一声,语气中尽是了然,身体右倾,右臂搭在引枕上,手中捻着翡翠持珠。
福德全不再言语,多说多错,此时还是噤声的好。
此时外面一个小太监快步进殿,拱手行礼,“皇上,大理寺卿贺大人来了。”
福德全迅速退至一旁,顺道招呼着小太监将地上的奏折拾起,重新归置在龙案上。
不过片刻时间,乾清宫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宣吧。”
乾安帝坐直了身子,将手中的持珠搁置在托盘上,等着贺丰。
说是等,可谁敢让一国皇帝等自己呢。
贺丰接到诏令,快步前往内殿,一身官服在这个将近七旬的老人身上晃荡着。
贺丰此人在朝堂之上保持中立,一心只做个纯臣,即便自己的女儿是镇北王妃也依旧不偏不倚,只效忠于璃国。
贺丰一撩衣袍,缓缓下跪,“老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乾安帝大手一挥,声音威严从贺丰上方响起。
“多谢皇上。”贺丰缓缓起身,一举一动尽显文人风骨,不卑不亢。
“爱卿前来所为何事?”乾安帝开口询问。
贺丰躬身,将提前准备好的奏折双手托起,呈于乾安帝面前。
“回皇上,临安公主及笄礼一事已然完结,老臣前来向皇上汇报。”
此事事关公主玉体、皇家威严,需乾安帝亲口结案才行。
福德全快步走到贺丰身前,将奏折拿给乾安帝。
贺丰抬起头,然而眼神却依旧规规矩矩的望着面前的地板。
乾安帝接过奏折,快速浏览,上面不仅有案情陈述,而且还有所有参与此案的人员名单。
清晰简洁,一目了然。
乾安帝点点头,很是满意,“有劳爱卿了,不过这礼部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此事倒也是件奇闻。”
说罢,将奏折合上,丢在了龙案上,心头又是一阵火起,随手将旁边的茶水端起,饮了一口。
贺丰思索半晌,还是道,“倒也不是全部,也有未涉事的人员,一位主事就在其中。”
闻言,乾安帝从茶水中抬起头来,盖上杯盖,搁置在龙案上。
茶杯与桌案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感到有些好奇,“哦?何人?”
“单承明。”贺丰的头更低了些。
乾安帝皱起眉,似乎在想这人是谁,半晌后终于从脑海中翻出来了这么个人。
“那依爱卿看,此人能担得起礼部尚书之位吗?”
贺丰立马躬身行礼道,“此事老臣不敢妄言。”
“大胆说就是,朕恕你无罪。”乾安帝身体放松,挥了挥手,身体斜倚在引枕上。
贺丰收起行礼的双手,置于身前,谨慎道,“此人才华在京中学子中也属上乘,据老臣了解此人所办之事从未出过差错,甚至想法新颖,只不过出身寒门,故而······”
乾安帝接下去,神态轻蔑,心下了然,“故而遭人打压,只能做一个小小的主事。”
闻言,贺丰的身子弯的更低了。
看腰身都快弯到地板的贺丰,挥了挥手,“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贺丰拱手行礼,“是,老臣告退。”
脚步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出了乾清宫。
殿内阳光洒在香炉上,宛如一层金色的薄纱。香炉峰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被点燃了一般,升腾起紫色的烟雾。那烟雾缭绕在大殿之内,如梦如幻,给人一种神秘而又迷人的感觉。
第二天,单承明被封为礼部尚书的圣旨就送往了单府。
单承明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宣旨的太监离开,他还站在原地拿着圣旨发愣。
身边的家人欢呼雀跃,他却仿佛置身事外。
青丝拿着消息来找南月瑶。
“殿下,果然不出您所料,单承明成了礼部尚书。”
南月瑶坐在榻上,一手执着棋谱,一手移动着面前的棋子。
随着青丝的话音落下,这颗看似不起眼的棋子却成了这盘棋中关键的一步。
看着面前焦灼的局面,南月瑶将棋谱放下,端起一旁的茶杯小啜一口,并不着急走下一步。
温柔的雾气漫在指尖,更显朦胧。
“本宫要去一趟丞相府,你准备一下。”南月瑶转头看向窗外,院中美景尽收眼底。
“是。”青丝后退两步,转身出门去准备了。
接下来的事情需要外祖父帮忙,还是需要一同商讨的,接下来的每一步棋都是杀招。
南宫博彦正在书房画着山水美景,一笔勾勒出了壮阔的山河,让人不禁心驰神往。
“老爷,临安公主来了。”小厮抬步进入书房,却不敢乱看,躬身告知。
南宫博彦将笔收住,刚好将画作完成。
南月瑶迈步进入书房,小厮立马侧身让开,退出书房。
“外祖父。”南月瑶声音温柔,唤着丞相。
“月瑶来了,快来看看,我这画画的如何?”南宫博彦的目光始终未从画上移开,连笔都未曾放下,只是招呼着南月瑶让她前来桌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