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蒂尼姆的废墟深处,灰暗的天空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风裹挟着腐烂的味道,从空荡的街巷间穿行,拖着死去的纸张和破碎的金属零件,宛如亡魂低语。
一间废弃商铺内,一名瘦削的感染者正艰难地靠在墙角。他的双手颤抖,胸膛因饥饿和矿石病的侵蚀而剧烈起伏。
“咕……啊……”他吐出一口混着血丝的痰,眼神涣散。
忽然,一脚踹开了铺门。
“别装蒜!”暴徒怒吼着闯了进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疯狂,“我们看得一清二楚!你点过炉子,你从哪儿搞到的吃的?!”
“你每天都能弄到东西吃!为什么?!”
“我……只是碰巧捡到的……”感染者下意识地抱紧自己。
“捡到?”暴徒讥讽一笑,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你以为我们是傻子?”
“冷静点。”另一个较为理智的暴徒提醒,“别逼得他发作,矿石病不是闹着玩的。”
“你的仓库到底在哪?说出来!”
“真的……是有人放在了我窗台上……”
“你还不说——”
“他的话,就那么不值得你们相信吗?”门外传来一声沉静的嗓音,带着金属与火药的味道。
一名男子缓步走入。他穿着灰黑色战斗装,肩部有磨损严重的旧徽章,背上背着一柄老旧但锋利的长刀。
“感染者偶尔也会走运一回,捡到点吃的。这很稀奇吗?”他语调平静,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是谁?”暴徒紧盯着他,“也是来抢的?”
“我叫雷德。”那人轻声道,“以前在乌萨斯,他们叫我‘红刀’。”
这一刻,屋里死寂。
而外面的街道,硝烟再度升腾。
——自救军机甲部队的急行步伐震动着废墟地面,米亚尔机甲的关节咔咔作响,光学感应器闪烁着红光。
“加快速度,跟上我们!”misery驾驶着型号略旧的米亚尔「重冥」,通过内置喇叭喊道。
“再坚持一下!”另一台银灰色米亚尔从队伍前方回身掩护,它的名字印在左臂装甲上——「白金天狼」。
号角的声音从中传出,坚定而利落:“前方还有最后一处封锁线。我们必须突围!”
“该死,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了!”一台较轻型的米亚尔驾驶者咒骂,“白狼,我听过你和你家族的故事。能在这里并肩而战……是我的荣耀。”
“为了我们的伦蒂尼姆,为了维多利亚!”
然而,爆炸声已然临近。
街角另一侧,大量萨卡兹战士潮水般涌现。
大多数人未穿重甲,持着古老的利刃与咒具,肉身跃上断壁残垣,也有数台粗犷的萨卡兹专用米亚尔缓缓推进,其上绘着扭曲的图腾。
“萨卡兹的叛徒和维多利亚的虫子们!”领头的萨卡兹咆哮,声音透过放大器回荡在街巷之间,“你们以为能从我们手中逃脱?!”
“你们的躲藏、你们的背叛,都不会被原谅!”
“这是伦蒂尼姆,是这片大地欠我们的——血债要血偿!”
“跑吧!你们逃不过风暴,也逃不过战争!”
“闭上你的嘴!”号角怒吼,机甲的右臂掀起钢板作盾,顶住了前方一记重型弹头撞击。
她飞快查看仪表。
——能源尚余52%,火控系统稳定,但弹药只剩下一枚高爆榴弹。
「白金天狼」的引擎发出沉重的呼啸声,足以在瞬间爆发出毁灭性的推力。
号角深吸一口气,快速切换频道:“罗本,拿着这枚榴弹,下潜到底层动力甲板,直接引爆接口,炸出通路。”
“misery,护送他们离开,往南门转移。”
“你——”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号角沉声道,“现在该轮到我把路砸开了。”
“好运。”misery短促应答。
“罗本!”
“在、在!”青年语调慌乱,“你要——”
“闭嘴,再废话我就打你。”号角嘴角一挑,露出个半真半假的笑。
然后她转身,操控着「白金天狼」,面对蜂拥而至的萨卡兹士兵与那几台漆黑如夜的敌方机甲。
她的背影像一道孤独的城墙。
——军人,本就该死在战场上。
“风笛……”她轻声呢喃,不知是回忆还是祈祷。
就在她准备引爆机体核心,以一己之力阻挡敌军推进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低鸣。
那声音如同被封存的钟声,遥远、沉重,自城市深处缓缓而来。
一种久违的声响。
不属于战火,不属于死亡,而是希望的回应。
“那是——”罗本怔住。
“!”号角瞪大眼睛。
misery喝道:“快走!趁现在!”
对面的萨卡兹一名机甲指挥官面色骤变,“你是……”
他们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街道尽头,一台银白色的米亚尔静静伫立,宛如自天空降临的使者。
它没有动,没有说话。
可所有萨卡兹,却如同看见了亡灵。
无人敢再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