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栖川来说,情感可以一点点增加,也可以一点点消失。
一辈子最难熬的时间,是在少年时代,而他早就走了过去,费渡山提出要去祭拜父母时,林栖川下意识的拿出手机看日期。
没有到清明节,也不是什么节日。
“我们很久没去了。”
接连几天“无业”在家的费渡山亲了亲林栖川的手指,“我们重新在一起的消息,应该告诉他们。”
林栖川的父母去世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钱去买墓地,他买了两个骨灰盒,随身带着,直到几年后,他攒够钱,葬在郊区的山上。
墓地距离容城很远,但是树木苍青,景致极好。
是一片安静祥和的地方。
费渡山开车,林栖川指尖抓着手指,松开又抓紧,直到车辆停靠在山下的墓园入口,他抱着怀里的那束粉玫瑰花,心才稍安。
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花。
林栖川和费渡山爬上台阶,一步步走向位于二区的墓园。
山间鸟叫声不断,清风吹过衣角,像是亲人的问候。
林栖川先拿起纸巾,把墓碑擦了一遍,再上香,他声音低低,“妈妈,爸爸,我来看你们了。”
一旁,费渡山一同跪下,“爸妈,快一年的时间里,我们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分开又重新在一起,我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们会一起往前走。”
林栖川眼圈微红,把花放下来。
“我做了很多事情,拍戏,学习自己想要尝试的职业,我开了一个书咖,每天都有很多人过来看书。”
妈妈去世前,紧紧抓着他的手,“我们栖川什么时候能不那么辛苦…”
“爸爸妈妈最对不起你了。”
现在的林栖川告诉妈妈,“我重新做回了自己。”
“我很快乐,也很幸福。”
他遗传了父母的优点,并不尖锐,很温柔。
费渡山同林栖川的十指紧扣,他望向他,“我也是。”
两人开车回去准备收拾行李进组。
入组第一件事,试造型,拍摄定妆照,林栖川一身白衣,眸色格外冰冷森然,他手持长剑,破空而来。
“找死。”
导演一脸的满意,竟然真让他找到了,完全就是小说里走出来的元桐师尊。
大概要拍摄一周,费渡山全程跟组。
林栖川拍戏的时候,他会待在车上,或者现场。
关于费家的事情,费渡山不再关注。
傅清衍说的对,人要果断一些,犹豫不决只会产生更多问题。
…
容城,费家,在费渡山断联一周后,费家阴云密布。
一群不怀好意的人特地来“安慰”夫妇两人,言语间都是在挑拨离间,刺的不行。
“渡山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能为了一个omega闹到这个地步。”
“离都离了,还能把人勾回去,不简单啊。”
“现在公司没人管也不行,要不看看我家小子,虽说比不上渡山,也在公司里勤勤恳恳工作了五六年。”
更有偏心的老爷子煽风点火,对着费渡山的父母指指点点。
“我就说不行,你们当初还点头,愿意让渡山娶他。”
费董怎么会听不懂,当场砸了一套茶具。
他喊来管家,把人全都赶走了,“我儿子,轮不到你们说,还有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敢想要渡山的位置,平常的策划案都是找人编的,他有脑子吗?”
暴脾气一上来,亲爹都赶了出去。
“你想去哪住就去哪里住,我不想看见你。”
费家可以说是非常混乱。
管家给费渡山报告这些事情时,费渡山正蹙眉看林栖川站在雪里拍戏。
这个剧组,费家有投资。
他抱着厚外套,等林栖川拍完立刻上前将人完全的裹住了,递过保温杯,“温度正好入口。”
林栖川去了帐篷里休息。
费渡山把父亲从黑名单拉出来,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他声音冷冷的,“父亲,无论你们想怎么针对栖川,冲着我来。”
“栖川身体不好,当年做手术的时候,我站在手术室门口等了八个小时,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不能让他受任何委屈。”
“以后你们若是还要针对他,他疼一次,我疼双倍。”
费总:“不是…?”
他什么都没做啊,电话就挂了。
费渡山冷淡的瞧了一眼导演,“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
费家太子爷,说话举足轻重。
费总一头雾水的挂了电话,召集助理还有管家,“全都给我去查,到底谁干的!”
人走到越高的位置上后,总会意识不到危险。
他只是觉得身份不合适,可不会做这些折腾人的勾当。
费夫人也揪心,“天气这么冷,那个孩子,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父母有父母的考量,初心是为了孩子。
即便,并不正确。
费渡山太爱林栖川了。
爱极必伤。
如果林栖川发生了什么事情,费渡山的精神世界一定会坍塌。
帐篷里,林栖川伸出清瘦的手,抓住费渡山,“我不冷,你的神情好严肃啊,生气了吗?”
“没有,在想事情。”
费渡山看排戏表,这个帐篷没什么人,他让林栖川先睡一会儿,等一会儿喊他。
一直到三天后杀青,林栖川穿的戏服染着血,抱着杀青的花,在镜头笑。
“杀青快乐。”
两人在酒店休息了一天才回容城。
费渡山和林栖川一同回到家休息,下午才起床去买林栖川喜欢的玫瑰酥。
拍摄日程很紧,还有各种车程,的确是累到了。
林栖川睡醒后看到了费渡山的留言条,今天的阳光很好,小区的花草丛里堆积着昨天晚上下的雪。
他出门散步,回去时正遇到费渡山的父母,两人刚下车,正纠结着要不要敲门。
林栖川对他们点了点头,目不斜视的往大门口走。
大门打开,在即将走进去的那瞬间,林栖川听到他们喊了自己的名字。
林栖川回头。
费董咳咳,“你们没有复婚的打算吗?”
林栖川诚实回答,“没有。”
费董长呼一口气,“过去是我们错了,以后你们的事情,我们都不会再管了,前几年在剧组有人借我的名头去刁难你,我已经把那个人赶出了费家。”
费夫人也羞愧的低下头,“对不起,我以前对你的态度不好。”
费渡山回来时,林栖川刚刚坐在沙发上,他有些出神,只是半年,竟然看到了他们的低头。
林栖川没有隐瞒,他告诉了费渡山。
费渡山听了只是捏捏他的手,“最近有空,要不要一起去滑雪?”
“要。”
等到晚上,费渡山才回到书房,给父母回了一通电话。
“道歉是道歉,他可以不接受。”
费渡山很沉稳,提起事情,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
费董:“我知道,我知道。”
费夫人接过电话:“渡山,今年过年回家吗?”
“妈妈,今年我要带他去滑雪。”
“我们三年前就想去了,一直没空。”
费夫人只好嘱咐他们注意安全,“今年的年礼,妈妈会准备好的。”
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
费渡山和林栖川都不是小孩子,需要时间来证明。
挂电话前,费夫人忽然提起了曾经给费渡山取名的老道人,“前几天,我在山上又遇到了老道人,提起了你。”
“他说,他还取过一个名字,叫栖川。”
“同你的刚好是一对。”
原来,很多年前,他们就有了缘分。
早就不可割舍。
费渡山挂掉电话,重新回到卧室,修长的手指按在林栖川紧蹙的眉心上,“我在这里,栖川。”
他们还能走很远。
走过余生,走过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