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最近几日哪里也不去,就待在府里赏花逗鸟,无所事事。
实在没得玩了,他用纸折成飞机,到处扔,下人满院子给他捡飞机。
李公公站在远处看着他胡闹,笑着摇了摇头。
许墨晌午时分,惬意地躺在太师椅上,沐浴着暖烘烘的阳光,小睡了片刻。
不多时李公公端来一盘洗净的葡萄,轻声说道,“王爷醒了,尝尝这果子,新鲜得很。”
许墨微微探身瞧了瞧,见状不禁食指大动,伸手摘了一颗放入口中。
清甜的汁水溢满口腔,许墨眯着眼,赞道,“甜!”
李公公满眼慈爱的瞧着许墨,看他从一个小不点儿长成了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模样。
如今已能够独当一面,再无需自己时刻守护在旁。
李公公深藏于心底的舐犊之情,此刻也化作了对他成长的欣慰。
许墨看出来李公公在想什么,抬起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打趣道,
“李叔在笑什么?整日躲本王后面偷笑,本王都看到你好几回了”
李公公笑意更胜,“老奴是觉得太傅大人在天之灵得了安慰,心里高兴。”
许墨本来嬉皮笑脸的也稳重了几分,“李叔,本王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因为爷爷的一句嘱托差点豁出命去?
本王此时才知道,这十几年来,你有多少压力跟苦衷。”
李公公依旧笑的慈爱,“老奴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太傅大人的信任吧”
“……信任”,许墨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抹苦涩的笑意缓缓在唇边绽开。
李公公放缓了声音问道,“王爷,你还在生谢大人的气?”
自前几日谢景玉黯然神伤地踏出宁王府后,便人间蒸发,再未现身。
那日李公公站在府门之前,眼睁睁看着谢景玉孤寂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也不禁泛起一丝酸楚。
许墨面上的笑意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怅然道,“本王才没有生他气……”
李公公无奈地叹了口气,继而和颜悦色地劝导起来,
“王爷,谢大人其实也是有苦衷。很早之前,你对他痴缠,他对你那么狠心,老奴也怨恨过他,可是后来老奴发现他,对王爷实属情深义重。”
许墨看着李公公一脸狐疑的问,“你被他收买了?”
李公公笑了笑,“那倒是没有,前些天他私下里寻到老奴,千叮万嘱,若是他遭遇不测,务必悉心照料好王爷,莫要让王爷有所闪失。”
许墨气得咬牙切齿,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公公继续,“那个时候,老奴才确定,谢大人对王爷是有真心的。”
许墨冷笑,“有什么真心?!他什么也不跟我说,把我当傻子耍,他是不信任我,怕我拖他后腿!”
李公公忙道,“王爷怎么能这么说,谢大人就算再信任你,也不舍得你冒险的。”
许墨愤愤不平,“所以,他多伟大啊,他厉害,他什么都一个人扛了,我像傻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李公公闻听此言,这才恍然大悟,忽然明白了什么,
“王爷,你……这不是在怪谢大人不信任你,你是在气他以身犯险,你在担心他对不对?”
许墨被一语道破心事,脸上顿时露出慌乱之色,矢口否认道,“没有!绝无此事!”
李公公见状,微微一笑,“怪不得王爷生这么大的气,怎么都不肯原谅谢大人,原是因为怕失去他。”
许墨被李公公揭开了心事,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行事之前为什么不问我,不经过我同意,替我做了决定?万一这次有什么岔子,他死了,我怎么办?!”
“他自己当情圣,那我呢?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不想被他瞒着,我想跟他一起同进同退。”
李公公听后,语重心长道,“王爷,那如果换个角度想,你是谢大人,你会怎么做?”
许墨一时凝噎,如果他是谢景玉,他会怎么做呢?
李公公见许墨神色有所松动,急忙加了把火,
“王爷若是谢大人,也肯定会做与他一样的决定。这根本无关于信任与否,谁愿意所爱之人涉险呢?”
“那日谢大人离开的时候,身影如风中残叶,飘摇不定,老奴看了也是于心不忍。”
许墨听完急切问道,“当真有那么严重吗?你怎么不早告诉本王啊?”
李公公面露哭笑不得之色,“王爷这几日来,不是满院子放纸鸢,就是满树上掏鸟窝。
一听到谢大人之名,便摆手示意不愿多听。老奴直到今日瞧着王爷心情尚好,才得机缘插上这几句嘴。”
许墨一下子就把生气这回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对谢景玉的担心占据了上风。
满心都是李公公所描述的谢景玉如风中残叶般孤苦无依、飘摇欲坠的模样。
回想起那天谢景玉脸色苍白地向自己解释的场景,许墨的心里突然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堵得难受极了。
那股子难受劲儿一个劲儿地往上涌,怎么也压不下去。
许墨没有多做思考,急忙起身往外跑,李公公在后面喊,“王爷……王爷你去哪?慢些……”
许墨扭过头回道,“去找谢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