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手就尴尬地僵在半空呀,举起来吧,这会儿劝架也用不上了,放下去吧,又觉得这动作戛然而止怪别扭的,于是举了又放,放了又举,心里那叫一个无语,暗暗吐槽自己这冒失劲儿,闹了个大乌龙。
他们几个正玩得兴起呢,一抬眼瞧见我来了,立马热情地齐声招呼道:“大人!”那声音响亮又透着亲近,仿佛许久未见,满是欢喜。
就在这招呼声响起的空当,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做了个挺自然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松开了一直牵着魈的手,还暗自侥幸,觉得他应该没察觉到我这点小心思。
可殊不知呀,这孩子看着清冷,心里头通透着呢,我那点细微的举动、小心思,他早就看得透透的了,只是没点破罢了。
我稳了稳心神,抬脚迈步走向前去,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魈呢,也没多说什么,就默默跟在我后面,脚步不紧不慢,只是眼神里若有所思,也不知在琢磨着些什么呢。
紧接着,我的视线直直落在伐难脸上,那原本漂亮的脸蛋此刻竟被人恶作剧似的画上了一只王八!
墨痕歪歪扭扭,王八的小眼睛还透着股滑稽劲儿,怪不得刚刚在外头就听得她大喊大叫,想来是被这“杰作”气得不轻。
再瞅瞅其他人,一个比一个狼狈,应达脑门上贴着张皱巴巴的纸条,弥怒嘴角被涂了两撇夸张的胡子,浮舍的头发更是被揉得乱糟糟,跟个鸟窝似的,看来这场游戏玩得着实“上头”。
见我来了,他们热络地招呼着:“大人,一起来玩呀!”
边说边热情地腾出位置,眼神里满是期待。
我赶忙连连摆手,笑着婉拒:“你们玩,我就看看。”
说着,我顺势轻轻推了魈一把,把他往那圈子里送。他们都是夜叉同类,往后少不了携手御敌、出生入死,多亲近亲近总归是好的。
眼下让魈融进这份欢乐里,往后遇事彼此间也能多些默契,毕竟,我的时间……不多了。
魈脚步一顿,缓缓回眸看了我一眼,那目光里夹杂着复杂的神色,似有疑惑,又好像藏着些隐隐的失落,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当下这情形。
其实呀,我此番来到这儿,可不光是为了游玩寻乐子的,心里还揣着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呢。
可这会儿时机未到,也不好贸然说出来。
我脑子一转,瞧见伐难脸上那滑稽的王八图案,灵机一动,赶忙找了个借口:“哎呀,瞧伐难这脸,我去给她找条毛巾擦擦吧,这模样怪好笑也怪别扭的。”
说罢,我便抬脚佯装要去寻毛巾,匆匆离开那玩闹的圈子。
走了没多远,我又故意停下,假装迷茫地左顾右盼,嘴里嘟囔着:“这毛巾到底搁哪儿了呀?”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朝着浮舍喊道:“浮舍,你快来帮我找找呗,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着地方了。”
浮舍一听,二话不说就起身朝我这边走来,就这么被我巧妙地给支开了,而我则带着他往我计划好的方向走去,准备去办那件重要之事。
于是浮舍一头扎进找毛巾的活儿里,还特别热心,寻到后径直拿去洗了,搓得那叫一个认真。
他那宽厚的背影微微弓着,手臂上的肌肉随着揉搓的动作起伏,水花溅在他的衣襟上,他也浑然不觉,一心只想把毛巾洗净。
趁着他专心洗毛巾的空当,我左右瞧瞧,确认四下无人,这才缓缓开口:“浮舍……你身为大哥,我有一事想拜托你。”
此刻,微风轻拂,吹起我衣角的一角,像是在催促我把话说出口。
浮舍手头动作没停,随口应了一声,显然没察觉出有何异样。
溪边的水流潺潺作响,似在掩盖我接下来要说的沉重话题。
我却微微抿了抿唇,轻声讲起来:“是关于魈的事儿,那孩子吧,你也知道,性子清冷得很,平日里寡言少语,可实际上重情重义着呢。就是有时候遇事爱较个真、钻点牛角尖,认了死理就很难劝回来。”
说到此处,一只蝴蝶翩跹飞过,停歇在不远处的花枝上,仿佛也在静静聆听。
我语速不紧不慢,言辞恳切,浮舍手上的动作却渐渐慢了,眉头微微皱起。身为夜叉,他们一族向来敏锐,溪边愈发安静,他自是品出了我这番话背后藏着的不寻常意味。疑惑、警觉,诸多情绪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可还没等他开口问,我便继续说道:“往后若是遇上魈碰上解不开的心结、过不去的坎,还望你多照拂一二,拉他一把……”
后面的话,我咽了回去,目光望向远处,山峦连绵起伏,恰似我此刻难以言说的心事。
远远瞧着魈与应达他们已然毫无隔阂,嘻嘻哈哈、热热闹闹地玩闹成一团,我一直悬着的心才悄然放下了些许。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一片暖光,魈那清冷的眉眼间都染了几分笑意,应达时不时佯装生气引得众人打趣,这般融洽的场景,正是我所期望的。
只是我脸上戴着那副面具,浮舍瞧不见我的神情,猜不透我心底藏着的那点欣慰与感慨。
微风轻轻拂过,衣袂飘动间,我定了定神,转头面向浮舍,打破短暂的沉默,再度与他交谈起来:“浮舍,你瞧他们玩得多开心,夜叉一族往后就该多些这样的光景。魈这孩子,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可看重跟大伙的情谊了……我不在的时候,有你们陪着他,相互扶持,我也就踏实了。”
说这话时,语气没有丝毫变动,貌似就只是在聊一些家常便饭,仿佛接下来的日子依旧会平静无波。
然而刚开始浮舍以为只是一些重要的事情,但是在我说出“我不在的时候”时,他高大的身躯猛的一僵,仿若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都好似凝固了,唯有那风声,吹得人心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