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儿那略带哭腔的声音传入韩诡耳畔之时,他猛然被惊醒,瞬间停止了动作。
他满是愧疚地望着燕儿,双手颤抖着为燕儿穿好衣服。
随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燕儿,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懊悔。
燕儿见韩诡自己打自己,心疼地拦住韩诡的手,泪眼婆娑地阻止他:“不要。”神情中充满了柔情与不舍。
不要!
又是这两个字。
韩诡此刻,对这两个字,异常敏感。
它们仿佛带着某种神秘魔力。
能够瞬间触动他内心深处的一根弦,引发一种条件反射的反应。
此刻,韩诡用他那布满剑茧的粗糙大手,歉疚地为燕儿拭去泪痕。
爬满茧子的糙手,触碰到燕儿娇嫩的脸庞之时,燕儿感觉到一丝刺痛。
她下意识地扒拉开韩诡那只刚刚还在自己身上作恶的手,赌气道:“烤鱼。”
韩诡“噗嗤”笑了,。
带着宠溺与无奈,戏谑道:“好,谨遵燕儿小姐之命,定将燕儿小姐服侍的舒舒服服、妥妥帖帖。”
韩诡最近的笑容愈发多了,都不若韩诡了,连他自己都皆感到陌生。
韩诡自己亦察觉,自己似乎是换了个人似的,愈发话多了。
韩诡抄起膝盖以公主抱之姿,轻轻抱起燕儿,温柔地将她放置于洞口旁,让燕儿舒适地坐着,欣赏他烤鱼的过程。
韩诡心甘情愿、乐此不疲地为燕儿忙碌着,每一个动作皆透露出对燕儿的深深宠溺。
燕儿悠闲地坐着,目光追随着韩诡的身影,注视着为自己辛勤烤鱼的韩诡,她心中甜蜜万分。
嗯,功德圆满,终于顺利拿下韩诡!
燕儿心中暗自感叹。
让他跟自己撅,让他不爱搭理人,如今,还不是服服帖帖地伺候自己。
燕儿感到很骄傲。
笑着,瞧着,燕儿突然想哭,想哥哥了。
燕儿想哥哥了。
哥哥现在不定急成什么样呐。
燕儿此刻若是能生出一双翅膀就好了,定会毫不犹豫地即刻展翅高飞,随风飞往哥哥身畔,从此再也不离开哥哥左右。
哦,对了,还要携上韩诡。
正自胡思乱想间,一股焦糊之味传至鼻间。
原来是韩诡已经烤好了鱼,正蹲于燕儿身前,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焦了!”燕儿挑剔地言道。
“焦了,好吃。”韩诡耐心地哄道。
真是难得啊,一向冷冰冰、阴恻恻的杀手韩诡,此刻,竟然肯耐心哄燕儿。
“不好。”
燕儿才不信,明明是你技术不行,还找借口。
“诺。”
韩诡不但不恼,反而耐心地扒开焦糊的外皮,剔出里面鲜嫩的鱼肉,喂至燕儿唇边。
燕儿狐疑地瞟了一眼韩诡,动作轻缓地小口抿着鱼肉。
韩诡望着她那小心翼翼的可爱模样,不觉笑了。
此刻他方才领悟,原来,看着燕儿品尝自己亲手炙烤的食物,亦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幸福感受啊。
韩诡此刻,很幸福!
突然,一根长签横了过来,韩诡诧异地望着燕儿:“不吃啦?”
“吃!没饱。”燕儿斩钉截铁地回道。
“那……”
那你不享用,给我作甚?
韩诡是个直男,理不清燕儿这些弯弯绕绕的细腻心思。
“喂我!”燕儿理直气壮地说道。
“哈。”韩诡笑了。
他能怎么办,宠着呗。
谁让自己喜欢她呐。
上了这艘“贼船”,下来可就不容易了,只能任由燕儿这般奴役自己喽。
味美鲜嫩的鱼肉,再度递至燕儿唇边之时,她却俏皮地转头,故意不吃。
这下韩诡真的傻眼了,他愣在原地,傻呆呆地看着燕儿,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韩诡不会哄人。
他不会说甜言蜜语的话哄人。
所以此刻,韩诡不知道怎么做。
面对燕儿的有意“刁难”,韩诡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没有人来教教他?
毋庸别人来教,燕儿自己亲自示范——她似乎看穿了韩诡的无助,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一口咬下韩诡手里的鱼肉,而后……
韩诡缩手,咬到他的手指了。
还未待韩诡反应过来,燕儿已如灵动的小鸟般翩然欺近。
她的唇,柔软而温暖,宛如夏日里最轻绵的羽毛,轻轻软软地封住了韩诡的唇瓣。
一股浓郁的鱼香弥漫开来,伴随着味美鲜嫩的鱼肉,自燕儿口中缓缓渡了过来……
* * *
天山脚下。
江湖风语,轻拂过武林的每一个角落,讲述着温圣温神医不朽的传奇。
江湖传言,温圣温神医乃当今武林二十年内的首屈一指的医学奇才。
医学领域的绝代风华,其医术之妙,直追仙踪。
不但可以“唤醒沉睡之魂,重塑朽骨之躯”,更有传言,他能施展惊世骇俗的“易容换骨”之术。
将一个人之首,巧妙移于另一人之躯。
此传言之真伪,无人深究细考。
总之,毋庸置疑的是,温神医的医术之高超,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令人叹为观止。
在温神医的精心治疗下,白髯的病情渐渐好转,日渐康复。
昔日的满面白毛,业已褪去无痕,且并未继续再生。
身上的毛发亦重焕乌黑亮泽。
褪掉了一层“白团”,摆脱其枷锁,恢复了人类的本来面目,宛如一位高大威猛的帅气小将军之状。
身材较之中原人士更显高大威猛,是那种女子见了便会羞赧心动的身材。
但,白髯心中唯系燕儿姐姐一人,毋需其他任何女子之青睐。
白髯满心想的皆为配合温神医治疗,待康复之日下山与燕儿姐姐重逢。
只可惜,命运弄人,终是迟了一步,未能救下他的燕儿姐姐。
温神医晓得白髯涉世未深,毫无江湖经验,若非燕儿来迎,断不会轻易将他放下山去。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而白髯单纯善良,恐难抵御那些阴诡算计,甚至因此而毙命。
温神医舍不得白髯下山去遭这番磨难,只盼燕儿能如春风般来迎,引白髯踏足尘世之路。
或许,亦会等到那个顽劣的臭小子,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归来探望温神医,亦未可知呐!
* * *
夜晚,京城闹市。
“轻舞,你看那边。”
“轻舞,这个凤钗很适合你。”
“轻舞…”王扶桑满心欢喜,欲将世间所有美好之物,全部拱手于轻舞所有。
轻舞生性恬淡,自迈步武林盟的门槛,便未曾远离其庇护。
韩诡与燕儿离去后,王扶桑恐轻舞孤寂,遂携其漫步于京城夜市的繁华之中。
“王…呃,扶桑,好了啦,已然购置许多物件了。”轻舞无奈地望向王扶桑。
貌似许久未踏出房门之人,乃为扶桑而非轻舞。
“轻舞,你看那……”
王扶桑拉着轻舞之手,宛如一名顽童般雀跃着,直奔胭脂摊。
轻舞颔首,目光落于被王扶桑紧握的葱白玉手之上,心中微澜,有些怔愣。
旋即豁然,无非乃王扶桑过于兴奋之时的无意之举,并无半分轻慢之意。
心下释然,大大方方地任由王扶桑引领,步入胭脂的斑斓世界。
“轻舞,你偏爱何种色泽。”王扶桑温声询问,带着满脸的喜悦之色。
“扶桑喜欢便好。”轻舞声音柔柔,脱口而出。
言罢,两人皆愣住了,周遭的喧嚣仿佛都静止了。
此时,摊主却讨巧地插言道:“是啊,这种事,怎么能问姑娘,自然是公子喜欢何种颜色,姑娘便用哪种了。”
摊主的这番说辞,反而令气氛更加微妙,两人愈发尴尬了。
摊主,你礼貌吗?还不如不解释呐。
“我不是,我…”轻舞羞红了双颊,欲图解释。
“轻舞,我…”王扶桑欲言又止,脸颊飞上两朵红晕。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却在捕捉到对方话语的刹那,又同时戛然而止。
哎呀,更尴尬了。
……
* * *
燕儿脚伤痊愈后,韩诡尝试以攀岩索为助,攀壁而上。
韩诡,这位曾经的暗卫、杀手,攀岩索与火折子等物,于他而言,犹如武士之剑,时刻贴身相伴,不可或缺。
韩诡熟练地以绳索背负燕儿,一步步向上攀行。
攀行一段后,换另一段绳索寻找落脚点,施展轻功,稳落其上。
再换用这段绳索,寻找最近落脚处,再施展轻功。
如此交替,循环往复,未知爬行多久,韩诡终于背着燕儿,自地洞之中攀爬而出。
两人气喘吁吁地仰卧于青青草地之上,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宛若呼吸皆异常珍贵。
燕儿懒懒地翻身,以一种近乎依恋的姿态俯卧于韩诡的头顶上方,疑惑不解地问道:“韩诡,既然有能力攀壁而上,为何不早早脱离此地。”
既然你有方法上来,为何还要于那洞穴之中逗留那般久,傻不傻呀。
韩伟当然不傻,却不欲言明唯愿与燕儿多享须臾远离尘嚣之双人时光的小小心思,
故而,支支吾吾踟蹰半晌,终仅吐出四字:“你腿有伤。”
你腿有伤,不利于攀岩。
然而,事实上,这一路的攀岩攀壁,皆乃韩诡以他的铁骨铮铮之躯,背负着燕儿一步步稳健而上。
实乃无需燕儿亲身涉险,她只需安心依偎于韩诡之背,感受那份无言的守护便好。
诚然,待到燕儿脚伤痊愈之后再行离洞,方为上上之选。
出得地洞,两人眼前之景如迷雾笼罩,令他们茫然无措,浑然不知此刻身在何方。
燕儿与韩诡漫无目的地游走着,期盼着能够得遇知情人为他们指明方向。
未知经过了多少日夜,蓦然,远方传来了那熟悉的龙啸之音,那声音雄厚而激越,恰似于昔日白髯所发之音波功。
燕儿心中生疑,难道是小髯下山了?
小髯的病好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