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快黑的时候,齐红梅来找林皖苏,还她借的100块钱。
林皖苏收下钱,瞧着齐红梅推着新自行车,浅笑着问她,“你自己骑车去信用社了?”
齐红梅笑着说道,“我本来想喊你一起去,见你家院门关着,猜你不在家,就自己去了。”
从部队家属院到公社信用社都是蜿蜒曲折的山路,还有几个大陡坡,非常不好走。
林皖苏瞧见自行车后座明显有摔痕,她猜着,齐红梅可能骑车摔倒过。
齐红梅刚学会骑自行车,车技不是太好,下坡的时候车速太快,她骑车像风一般从大坡山飞下来,她整个人太兴奋,没有掌握好平衡,一个没注意,车把一摇晃,一下子把自行车摔倒在路边的排水沟,好在她有功夫在身,来了一个腾空跳跃,才没有掉进沟里。
她人没事,就是新自行车摔的有点狠……
齐红梅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出去了,她一个人骑车在公社转悠了大半天,到供销社买了点东西,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家属院。
她感觉骑自行车比骑马方便多了,马儿还要喂草料,想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那是不行的。
齐红梅拿出来一块花布给林皖苏看,笑盈盈道,“我买了几块花布,想用缝纫机缝个挎包,你看花式好看不?”
这个年代的挎包大多是青一色的军绿色,她觉得有点单调,就用布票买了几块花布,想自己缝制挎包。
林皖苏看了看,夸赞道,“好看。”
“我多缝制两个,你若是喜欢,送你一个!”
“好的,谢谢。”
两人正说着话,王彩虹慌慌张张跑到司秀兰家,进了院门就喊,“嫂子,你快去看看吧,薛爱珍的羊水破了,她可能快要生了!”
司秀兰正在厨房洗碗筷,她擦了一下手,快步走了出来,有点疑惑的问王彩虹,“她不是还有几天的预产期吗,怎么这么快就生了?”
王彩虹叹口气,“不知道呀,小敏哭着来找我,拉着我去看看她妈妈,我看了才知道,薛爱珍的羊水已经破了。”
王彩虹两边的邻居一个是齐红梅,一个就是薛爱珍,两家有什么动静,她很快都能知道。
昨晚翟铭远在院子里教给齐红梅学骑自行车,齐红梅性子急,眼看着快要摔倒时,都是翟铭远伸手抱住了她,才没让她摔倒。
王彩虹一直在自家院子里看热闹,瞧着小两口不睡觉,大半夜的在院子里学骑自行车,还搂搂抱抱的,她都快要笑岔气。
刚才王彩虹正做晚饭的时候,小敏哭着跑到她家里,她人小也说不清,拉着她的手让过去看一看妈妈。
她跑过去一看,发现薛爱珍羊水都已经破了,她吓了一跳,一时间也慌了神。
王彩虹生了三个孩子,她当然知道,羊水一破,对孕妇和胎儿来说,若不及时送到医院,是有危险的,万一胎儿缺氧就麻烦了。
她瞧着老太太只顾着给小孙子富贵吃大鸡腿,反而对薛爱珍娘俩不管不问,她是又气又急又心寒,这才慌慌张张来找司秀兰。
司秀兰眉头微皱,问王彩虹,“那个老太太呢,她不是专门来照顾儿媳妇生孩子的吗?”
王彩虹气呼呼道,“嫂子,别提了,那个恶婆婆,下午在院子里指桑骂槐,骂了一下午,骂的可难听了,这会儿正没心没肺的吃鸡肉,薛爱珍可能是因为气着了,才动了胎气,羊水也破了。”
司秀兰顾不上洗碗筷,她解下围裙,很快安顿好程冰和程雪,对王彩虹说道,“薛爱珍怎么会气的动了胎气,女人生孩子相当于过鬼门关,千万别出什么事,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多喊几个家属,实在不行就帮忙送团卫生所。”
她见林皖苏和齐红梅也在院门口站着,喊了一声,“小林,小齐,你俩也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帮手。”
“好的,嫂子。”林皖苏和齐红梅互视了一眼,跟着司秀兰一起去看望薛爱珍。
……
薛爱珍家。
阵痛袭来,薛爱珍躺在床上疼的满头是汗,她双手托着肚子,不由的闷哼几声。
她虽说已经生过一个孩子,但还是十分紧张。
预产期还有几天呢,怎么突然提前发动了呢?
外面天已经黑了,她男人没在家,谁送她去医院?
五年前,她生小敏的时候,比预产期还往后拖了六七天,到了县医院,痛了一天一夜,才顺产生下了小敏。
小敏早已经吓哭,“妈妈……妈妈,你怎么了……我害怕……”
薛爱珍听着女儿的哭声,她心都要碎了,是她这个样子把女儿给吓着了。
她忍着阵痛,轻声安慰女儿,“小敏别怕,妈妈没事。”
薛爱珍说完,微微闭上眼睛。
这一刻,她真不想再生女儿了!
她爱她的女儿,但想到女儿将来也要像她一样经历生孩子这一关,真是太受罪了……
“妈妈,我肚子饿……”小敏见妈妈这会儿好点了,她才敢说肚子饿了。
薛爱珍听见女儿饿了,她强撑着坐了起来,拉着女儿的小手,“小敏,你阿奶刚炖了只老母鸡,你去吃点。”
小敏咽了咽口水,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怯怯的,“阿奶不给我吃……”
她刚才闻着鸡肉的香味就忍不住跑了过去,谁知老太太张口骂就了她一句,“小赔钱货还想吃鸡肉喝鸡汤?”
小敏听见阿奶骂人的声音就害怕,吓的她忙跑到妈妈身边,再也不敢跑过去提吃鸡肉的事。
薛爱珍从床头柜上拿出来一盒饼干,“小敏,先吃块饼干,垫垫肚子。”
“嗯。”小敏吃着饼干,喂薛爱珍吃了一块,声音非常乖巧,“妈妈,你肚子也饿了吧,你肚子里的小弟弟也饿了吧,你也吃,小弟弟也吃。”
“好。”薛爱珍扯了一下嘴角,自从她怀了身孕,女儿一直说她肚子里有个小弟弟。
薛爱珍中午做了一锅肉丝面条,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老太太才领着富贵从外面回来。
吃完午饭,老太太还因为上午的事,指桑骂槐夹枪带棒又骂了她一下午。
薛爱珍挺着大肚子,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根本没有力气跟老太太吵架。
她和女儿关在房间里一下午,听到外面有杀鸡的声音,透过窗户一看,看见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杀一只老母鸡,猜她可能准备晚上炖老母鸡吃。
笼子里的那十几只老母鸡,是霍海洲特地从山下村里买来让她坐月子吃的。
薛爱珍见了心里反而轻松了些,那些鸡买来就是吃的,吃完了再买就是,老太太只要不再骂人就行。
薛爱珍哪里想到,老太太晚上炖了只老母鸡,她和女儿连口鸡汤都喝不到,更别说吃鸡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