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云腾山庄内局势已然大变。
贺汐汐嫁过来后,几乎将山庄里的下人全换成自己的心腹。
这些人对她唯命是从。山庄里任何风吹草动,都休想逃过她的眼。
下人们也一门心思,想讨好她,期望能在她手底下谋得更多好处。
这不,叶苑苨刚到山庄来找苏云亦,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开。
李妈妈得知后,便急着来主子面前“邀功”。
李妈妈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故意提高了音量,挤眉弄眼地骂道:
“呸!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辰,又是被姑爷弃下的,竟还这般不知分寸!”
“依我看呐,她定是没死心,想勾引姑爷,妄图再续前缘,这才大半夜地找来……”
叶苑苨眼眸轻转,闪过一抹算计,轻启朱唇问:“她人呢?”
李妈妈急忙回:“小姐放心,已被前院小厮打发了!”
“本来姑爷也不在庄上,那丫头来得可不是时候!”说罢,得意地捂嘴轻笑两声。
贺汐汐瞪她一眼,她才止住谄媚的笑,意识到自己或许说错了什么话。
贺汐汐缓缓从榻上站起身,身姿婀娜,只脸上的神色,透着几分冷厉。
一旁的念枝眼疾手快,忙上前小心搀住她,“小姐,这是,要出门?”
贺汐汐微微颔首。
——————————
叶苑苨匆匆赶到云腾山庄,没想到却被看门小厮告知,苏云亦不在山庄。
那小厮看着面生得很,应不是庄上的老人。
她一时疑心,不知小厮的话是否可信。
会不会是苏云亦告知过下人不想见她?所以只要是她找来,便会告知他不在?
她心焦如麻,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该走还是该等?可万一苏云亦就在山庄呢?
不行,得再问问清楚。于是,她再次上前,叩响了山庄大门的门环。
良久,小厮再次开门,木着一张脸,态度不算好也不算坏:
“叶小姐?怎么还是你,我说了,公子不在。”
叶苑苨柔和了一张脸,拉过小厮的手。
小厮二十来岁,见到叶苑苨的举动,一时脑子有些懵,脸色微微发红,以为……
直到手心传来冰凉的触感,哦,是对方正给自己塞银子呢。
“小哥,苏公子当真不在?”叶苑苨轻声问,态度很是卑微。
小厮捏了捏手心的碎银,瞥了一眼,往袖袍里一揣,总算给了叶苑苨一个笑:
“叶小姐,公子当真不在,小的何苦诓骗您?”
看来是真不在,叶苑苨不再疑心。
只随口问道:“那小哥可知,你家公子此时会在哪?”
小厮偷摸四下一瞥,挤出门来,揣着袖袍低声对叶苑苨道:
“实话跟您说,我们公子经常夜不归宿,谁知道他会在哪儿?我们少夫人都常找不着他!”
叶苑苨一听,微微睁了睁眼眸,有些诧异,又有些不知所措。
本以为小厮挤出门来,是知道内情,没想到是来跟她道闲话的。
庄上的是非怎么可以随便与人说呢,这小厮也是蛮不懂规矩。
叶苑苨不想牵扯其中,忙退后一步道:“多谢小哥,既然公子不在,叨扰了!”
说着,微微一礼,转过身准备离去,却被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叫住:“叶妹妹?”
叶苑苨心中一紧,带着些许愤怒转过身来。
只见贺汐汐在丫鬟的搀扶,及三个婆子的簇拥下,跨出大门来。
暖黄色的灯笼光下,一身明艳的红裙,裙摆若盛开的花朵,层层叠叠。
头插金簪,耳坠宝石,脖挂珍珠,手戴玉镯,摇曳生辉。
一脸的娇艳,傲气,令人无端生畏。
小厮忙避到阴暗的角落,低头缩身。
叶苑苨微微捏了拳,看向贺汐汐的眼神,满是仇恨。
她爹的祸事,以及她此前遭遇暗杀,不都是面前这人干的吗?
只是,她势单力薄,找不出一丝证据。不过,就算是她找出证据,官府又怎会替她做主?
贺汐汐盯着叶苑苨,眼眸嘴角尽是清冷的笑意。
那笑,乍看是娇媚,再看却若蛇蝎般,令人心中生出丝丝沁凉。
贺汐汐款步向叶苑苨走来,鄙夷地打量着她寒酸可怜的守孝装扮:
“这深更半夜的,叶妹妹竟这般着急忙慌地来寻我夫君,真是好一副不知廉耻的模样啊!”
贺汐汐拖长了音调,嘴角勾了一抹嘲讽,眼中尽是不屑。
“你母亲尸骨未寒,都还未下葬呢,大半夜地便穿着孝服来勾引我男人!还当自己是这山庄女主子不成!”
叶苑苨本不欲与她争辩,一心想着得赶紧离开,去为全叔找灵水芝,哪怕是去铺子里偷也成。
可贺汐汐如此侮辱自己,还牵扯上母亲,她便不想再忍,微扬下巴道:
“贺汐汐,你口口声声指责我不知廉耻,可真正不知廉耻的人究竟是谁?”
冷嗤一声,戳破贺汐汐脸面道:
“你不择手段抢了我的夫君,鸠占鹊巢,竟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污蔑我?”
贺汐汐一听,脸上的轻蔑之色差点维持不住。可随即,又轻嗤一声,脸上漾起开心的笑来:
“叶苑苨,我可是苏云亦主动求娶,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可不像你,是他被迫娶之。”
“哦,对了,你们成亲几月,他都不曾碰你吧?”说着,贺汐汐掩唇轻笑,故作羞赧,“可是他对我呢,嗯……”
那意味深长的尾音,深深刺痛了叶苑苨的心。
她颤动着双睫,咽了咽干涩发痛的喉,移开了盯着贺汐汐的清冷双眸。
她不想再听下去,也不欲再与贺汐汐纠缠。
转身欲走,却不想,还未迈开步子,三个婆子齐齐赶来挡在她身前。
一个个横眉立目,嘴角下拉,满脸戾气。
叶苑苨冷然一笑,微微侧头,斜睨贺汐汐:“你何意?”
贺汐汐保持着高贵之姿,冷冷开口:
“哦,你不是要寻我夫君吗?我请你去山庄里坐着等啊。否则,外人该道我这个山庄女主不懂待客之道了!”
听贺汐汐这般阴阳怪气,叶苑苨便知她是故意要刁难自己。
可寡不敌众,想了想,她神色认真地道:
“贺汐汐,我今晚前来,是有正经事找苏公子,并非你所想的那般龌龊!麻烦你叫你的人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