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眼眶通红，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兔子，眼中水盈盈的，仿佛随时会哭出来。
楚楚可怜。
格夏眼神温和，带着安抚意味。
“别担心，我没事。”
艾西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有一些感觉无所适从。
就仿佛，他们身处在一个共同的磁场，周身是一层透明的玻璃，而自己明明和他们站在一起，这又好像被隔离出去。
无论如何，都融入不了他们。
艾西有点尴尬的将目光落在格夏后背上。
发现她那一片衣服，有了明显的磨损，从里面透出暗红色的血迹。
浓郁的血腥味灌入鼻息。
艾西心脏一下抽紧，像是一团被紧紧揉在一起的纸，开始发皱。
他有些慌张地说：“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还是先治疗一下吧，我房间里有药箱……”
贝尔可怜巴巴地拉住格夏的衣袖，泫然欲泣，“快上药……”
格夏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没有拒绝。
他们回了艾西的房间。
刚为格夏上好药，就有人推开门。
佣人的表情冷漠无情，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蔑，手里拿着打扫的器具。
“艾西，你怎么还没走？”
艾西尴尬地僵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公主殿下说了，你今天就要离开王宫，你的房间也被腾出来了，你现在还不走，是想让我们把你赶走吗。”
这里的佣人都是站在塞西亚那边的。
十分看不起艾西。
眼里都是一种看热闹的嘲讽。
艾西尴尬得脸通红，忍着鼻酸，站起身来，表示自己马上就走。
佣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快点，屋子太脏了，我还要赶快收拾。”
“……”
佣人离开后，艾西有点尴尬地面对格夏，眼里噙着水润的泪光。
“……很抱歉，连累你们也没地方住了。”
格夏摇头。
“我们本来也是因为你才来到王宫，既然如此，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艾西点头。
格夏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担心。”
艾西勉强笑了笑，心里总归安定了几分。
还好，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三个人一步步离开了王宫。
走出大门的时候，艾西忍不住回头。
此时的王宫很热闹，毕竟刚遭到恶龙的破坏，到处都需要收拾。
这个时候，乔安娜也肯定是无心睡觉的。
她，会来送一送他吗？
艾西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妄想。
可还是，一步三回头。
却始终没有看到他期望的身影。
艾西垂下眼眸，眼里划过一丝黯然，勉强笑了笑，“我们走吧。”
他们最后在森林里找到了一处落脚的地方。
这里应该是猎户建造的木屋，会在上山打猎的时候，暂时住在这里，此时里面是空的。
只有柴火和一床被子，没有任何食物。
可以看出猎户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这里了，窗户和屋顶都有破洞，冷风灌进来，一点温暖都保存不住。
格夏用自己的法杖，挥动一下。
破洞被木板堵住。
壁炉中点燃了火堆，桌上也一瞬间出现了香喷喷，热乎乎的食物。
简单吃了一些东西。
贝尔就有点犯困。
他是那么的没心没肺，转眼就把刚刚遇到恶龙的恐惧忘得干干净净，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他在柔软的被窝里打了滚，当抬起头的时候，一头乌黑的头发被拱得毛茸茸的，带着蓬松的质感。
眼睛单纯清澈，突然想起一茬，“可是只有一个床，我们三个人怎么睡呀？”
格夏站在床边，低头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和的声音，流淌在温馨柔软的烛火中，莫名给人一种宠溺的意味。
“这张床肯定是要给你睡的。”
贝尔有点不好意思，脸颊莫名泛红，“那你们呢？”
“我是女巫，我可以再变出一个床。”
贝尔放心了。
格夏：“时候不早了，快些睡吧。”
贝尔打了个哈欠，眼里迅速浮现一层水汽，他在枕头上躺下，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温暖的烛光映照着他的脸，像是散发着香气的蛋糕。
格夏等他睡熟了，悄悄离开木屋。
艾西吃过饭之后，就离开了，一直都没有再出现。
外面的雪已经融化了大半，空气却显得更加冰凉，融合着雪松的味道，深吸一口气，让人感到放松。
格夏很快在一棵树下看到艾西的身影。
他靠着树干坐在那里，揉着眼睛，发出断断续续的啜泣，可怜又无助。
格夏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等他哭声渐微，才走过去，停在他面前。
艾西听到脚步声，慌乱的擦掉脸上的泪水，抬起头，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脆弱至极。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很冷。”
“你一直不回来，我有点担心。”
艾西低下头，沉默无声。
格夏在他旁边坐下，也没有找什么话题，可她存在的气息，却在艾西心里注入了一道力量。
艾西心情好转不少，看向她，突然有点好奇，“你和贝尔怎么认识的？”
格夏简单解释，“那天掉进悬崖之后，下面是一片海，是贝尔救了我。”
“他没有来过陆地，想来看看。”
艾西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眼神无措，十分惭愧。
他又想起，那天是他害了格夏。
如果那天她出了什么事，自己这辈子都会活在悔恨之中。
他真是个麻烦精。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一次次地帮了自己。
包括今天。
艾西眼睛控制不住地发酸，他将脸埋在膝盖里，“对不起……”
格夏拍了拍他的肩膀。
艾西委屈又绝望，“我就真的，那么差劲吗？世界上没有人爱我……乔安娜更不会爱我。”
“她从来不肯相信我。”
格夏：……
格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经历过这么多次伤害，她认为，艾西怎么也该放弃了。
怎么还在纠结乔安娜爱不爱他？
这就是恋爱脑吗？
格夏也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
格夏叹气，“没关系，你身边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艾西顿了顿，从臂弯中抬起头，眼眸晶莹湿润，“谢谢你。”
冬日的天空清澈而冷冽。
不远处，贝尔靠着树，望着他们两人的身影，眼神既羡慕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