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眼中寒光一闪,继续加码,“禾月,你吃的那种药丸,就是我当年还未离开公司时研发出来的,只在黑市流通。那种药物,你最是了解它的副作用。没有能力者做参考,你知道有多困难吗?所以,至今为止,那种药还没有更优的替代品。”
顾禾月:“我已经不需要了!”
“你不需要就代表所有人都不需要吗?”杨叔勾着唇,“那些被公司派出的特遣队,他们有多需要这种药物,你了解过吗?前几天,还有人想尽各种办法从我手中拿到呢。”
“……”
晏华星不动声色地看了旁边椅子上挂着的外套一眼,而后咬着下唇,思忖片刻后,说:“科学的道路就是这样,总要有人走在前面。”
顾禾月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声音中带着哽咽:“什么?”
晏华星不再看他,转头问杨叔:“杨叔,时间不早了,我衣服还是湿的,不想感冒,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他的转变杨叔并不奇怪。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好奇心买单。
晏华星是人造人的原型,杨叔从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这件事。
由顾禾月之口说出来,能激发晏华星的好奇心。
他会对那些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造人产生好奇,会产生同情。
晏华星心软,和他父亲一样。
拿捏着这个弱点,杨叔从来不担心晏华星不会跟他走。
为了万无一失,杨叔还是找来了顾禾月,让他成为第二颗可以拿捏晏华星的棋子。
谁才是杨叔此次的目标?
当然是晏华星。
为了他,杨叔不介意抛出一个又一个的烟雾弹。
计划,就此达到了完美。
“华星,你比你父亲识时务。”
“杨叔,不要拿我和父亲比较,他的阅历是我不可及的。”
“还真是谦虚。好啊,不过,把你身上的电子设备留下吧。”杨叔说道,“我可不想GpS直接追踪到我的实验基地。”
晏华星耸了耸肩,把手机和手表都放在桌子上,“本来也没想带。”
顾禾月眉宇间满是阴霾。
心中无法排解的惆怅被无限拉扯放大。
“顾禾月。”晏华星轻声唤他。
如同被冰水浇下,顾禾月全身都是麻木的。
见对方不回答,晏华星接着说:“顾禾月,别生气。”
顾禾月拉住他的手,“我不想让你走。”
晏华星感觉到顾禾月几近哀求的语气,轻叹一声。
“我的外套湿了,就不穿走了,帮我带回去。你和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在宿舍放着,用我的手机给闫管家打个电话,让他早点来接你,好不好?”
“不好……”
“早点回家,去山庄住着吧,陪陪我爸爸妈妈。”
“我又不是他们的儿子,没有你,我去凑什么热闹!”
顾禾月垂着头,忍住声音中的哽咽,咬着牙说。
晏华星轻抚了抚顾禾月的头,“我还想和你一起读大学……”
“那你就别去!”
顾禾月站起身,全身能力在周身翻涌,如同滔天巨浪一样席卷周围环境,一刻不停地攻向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他的声音中包含着浓烈的杀意,“我不介意和他死拼。”
杨叔双手相并,做了个手势,催动全身防御型仪器,化解了顾禾月这一轮精神冲击。
还真是庞大的精神力。
现在的年轻人果然不容小觑。
咖啡馆的店主早就不知道躲在哪里去了,哪里都不见人影。
晏华星想扯住顾禾月的衣袖,让他冷静下来。
但在靠近他的时候,猝不及防被刺痛了一下。
他轻呼出声,顾禾月顿时收回了全部的能力。
顾禾月单膝跪在他身前,颤着声音说:“……对不起。”
“顾禾月,看着我。”晏华星抬起他的下巴,让他可以注视自己的眼睛。
顾禾月眼神触动,满是不忍。
“我并非赴死,这是我做出的不会后悔的决定。”晏华星微笑着安慰他,“外套是你送我的,我很喜欢,可别丢在这里。
“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我家人。
“明年,再给你过生日。”
雨丝如细密的针脚,将天地缝成了一幅灰蒙蒙的刺绣。
顾禾月站在雨中,任凭那冰冷的雨滴打湿他的衣衫,顺着他的发梢滑落。他的目光穿过雨幕,凝视着晏华星离去的方向。
雨势似乎愈发汹涌,将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层层包裹。
四周的景物在雨的笼罩下变得模糊而朦胧,远处的山峦仿佛被抹去了棱角,只剩下一片连绵的灰影。
近处的树木也在风雨中摇曳,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为这场离别低吟挽歌。
顾禾月脚边,积水已经没过了鞋面,却依旧没有挪动分毫。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雨幕深处,只剩下雨声,还在无休止地倾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寂寥与不舍。
暮色在齿缝间崩裂成帛,暴雨以泼墨的笔触抹去天光。
每声未及出口的再见,都化作荆棘刺破掌纹间蜿蜒的谶语。
世界馈赠的成人礼,竟是名为离别的哑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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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华星和杨叔的离开并没有走寻常路,杨叔带着他躲过摄像头,用法器躲过把守的人群,从后山另一侧下山。
在那里早就有一艘船在等着。
晏华星把顾禾月先前放在他手心的两件法器还给杨叔。
杨叔:“自己留着不好吗?”
晏华星摇摇头,“不用了。”
“也好,像你这么听话的,我管理起来也顺心。”
杨叔说着,把东西重新握进自己手中。
晏华星视线落在手边的纸袋,说:“杨叔允许我带上这个,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吧?”
“开恩?别把我说成古代的皇帝,我们现在这个社会,人人平等。”杨叔说,“你就这一个要求,我得尽力满足才是。”
晏华星没有回答,看着纸袋出神。
此行凶险,晏华星都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杨叔带他去的地方,会是什么样的,晏华星一点都没有想过。
坐船从小岛离开之后,杨叔让他戴了眼罩和耳塞,坐车又坐船。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处全新的地方。
一张单人床,洗手间,浴室,还有一个衣柜。
墙壁都被刷得洁白,这里只有一个小窗户,还有换气用的风扇。
晏华星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
在船上,杨叔给他留了私人空间,让他换了身衣服。
全白的上下装,外面还套了一件实验服白大褂。
晏华星脖子上戴着一个和莫恩公司控制罪犯能力差不多的设备,是杨叔让他戴上的。
顿时,他就觉体内能力流动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