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缓缓流淌的黑泥,吴岳也来不及犹豫,说干就干!
当即闭目凝神,催动魔法回路,在心中疯狂勾勒轩辕剑之形。
对于这柄宝剑,他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当年宇文拓一人一剑,一剑灭陈,让他心驰神往,毫不羡慕。
按理来说,他明明记得非常清楚,甚至连剑身上的纹样与剑刃的锋芒都精心雕刻,一一还原。
可让人意外的是,心中所成之剑,却每每雕琢不到一半,便会寸寸崩碎,留不下一丝一毫,就好像从根源上就错了一样。
“不对啊,我明明记得清清楚楚!”
意识之中,吴岳搓了一把又一把,碎了一把接一把,他就这样不知疲倦的搓着,甚至不知不觉之间,将卫宫家的时间魔术也加持在了自己的意识之上。
慢慢的剑身开始不再完全崩碎,从剑柄,到剑格,再开始慢慢到剑身,剑体逐渐完整,残剑的碎片却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堆成一座剑山。
思绪总是很快,如同白驹过隙,现实之中也不过才过去了片刻而已,但就是这短短的几息时间之内,他血肉都开始疯狂的消瘦了下去,显得有些皮包骨头。
这是精神消耗过大,肉身开始反哺精神的征兆。
一旁的羽斯提萨看到这症状都感到有些心惊,悄悄从圣杯之中挪出一部分力量默默地滋养着他的身躯。
不过这份力量也只是杯水车薪,消耗的是精神,而非单纯的能量。
而在这个世界,精神或者说灵魂才是真正的难得的东西。
毕竟他们都坚信着灵魂不朽,一份灵魂的转化足以支撑肉体的永存,这是第三魔法的基础,可以见得吴岳的消耗到底是有多大。
不过,他依然在铸剑,越是铸剑,身形便越是消瘦,眼神就越是明亮,所铸的轩辕剑,也开始越发变得,不像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就像是写同一个字写得太多,渐渐看字也会变得像其本身一样。
“老子还就不信了,这剑轩辕黄帝搓得,我就搓不得?”
这铸剑的艰难,彻底激发了他的叛逆之心,他索性不再拘泥于形,只取其意,锐意进取,不畏天地,他尊重轩辕黄帝,却也不认为轩辕便是无法逾越的高山。
他手臂之上那最后的一划令咒,此刻似乎也感知到了他的状态,竟然自行消耗,化作能量滋养起了他的灵魂与肉身。
也许正是这样心境,完美契合了轩辕剑的剑意,他终于完整的搓出了一柄他心目之中的轩辕剑。
其剑通体晶莹,宛若流光,散发着古铜色的光辉,上面的花鸟纹依稀可见,却并非实体,与其原本古铜之身大相径庭。
更像是在历史长河之中捞起的一缕涟漪,飘飘摇摇仿佛被风一吹便会消散。
可随着那一缕剑影的出现,周围煞气与阴霾都一扫而空。
明明是在长夜之中,却给人一种天朗气清,乾坤朗朗的感觉,就连镜流的魔阴身也瞬间被其气势镇压。
不,准确的说不是镇压,而是彻底的碾碎!
自从堕入魔阴身以来,镜流从未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此轻盈过,即使是手持宝石剑,那也只是力量上的反哺。
而这一柄剑给她的感觉,则是对于灵魂的涤荡,有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解脱感。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就是这柄剑的真正内核,有几分开拓的意志。
所谓的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就是如此,不以锋芒见长,而是示人以大势,以德服人,不战而屈人之兵。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吃苦耐劳,努力奋斗,搓出一队055,带着几个航母编队,从别人家门口路过,像人传达以和为贵,和气生财的道理一样。
强的不是宝剑本身,而是受到这种精神和文明熏陶的人民!
趁着宝剑初现,吴岳将其一凝化作一只箭矢,这本来就是他心中的轩辕,自然可以是轩辕剑,也可以是轩辕箭。
先前投影出的复合弓再次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弯弓搭箭,便准备射出这终结一切的一击。
可原本在令咒加持下应该能够轻易张开的复合弓,竟然强的像古代早已失传的强弓,每拉开一寸都像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旁的阿尔托莉雅想要上前试图代他开弓射击,毕竟谁也不知黑杯反震之力到底还有多少,反正她是英灵如今灵基已残,不如索性代他赴死。
可她刚刚靠近,便感受到了轩辕箭之上传来的强大的抗拒之力,一时之间竟敢不得寸进。
“此箭非华夏者不可以用?”
一旁的镜流闻言,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靠得极近的卫宫切嗣说到:
“并非是如此,而是有畏神之心者皆不可触碰,而且即使你没有对于神明的敬畏,你应该也用不了。
我虽然能读懂它的意志,想要驱使它应该还需要某种特别的东西,我自认没有拿起它的力量,吴岳......”
轩辕剑自然是包容的,不存门户之见,有作为霓虹国人的卫宫切嗣作为见证,它所排斥的只有皈依了神明的信徒与心怀歹意的恶徒。
“懂了,和我的剑一样只有选定者才能使用。”
阿尔托莉雅握了握手中的圣剑,表示理解,作为圣剑的选定者,无法获得被其他的圣剑所认可,也是理所应当。
...... ......
此时此刻,正在一旁看戏的,自然不止有现场的几人。
远在天外的宝石翁也毫不吝啬的赞美道:
“此剑若是本体降临,威力甚至不在泽尔里奇之下,足以修正一切谬妄,正本清源,可为什么这么强的一柄剑,在无数的平行时空之中都从来没有出现过?”
朱月看着那柄沉稳厚重的宝剑,有些追忆,又有些激动,目光深邃地说道:
“过去之所以是过去而非现在,绝不是因为他并不比现在更强,而是其必然存在某种弊端,才会被历史所埋葬。
我们不必总是将目光盯着过去,即使是强如神代,也不过是历史的尘埃,我们想要继续走下去,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所以即便是降临于此的也并非剑之本体,只是一份信念,是胜天半子的决心,也是继往开来的嘱咐。”
宝石翁闻言笑了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几个从那个地方而来的人,大多数时候谦逊得可怕,可有些话说出来却又狂得没边。
“哦?你们还真是......自信?即使是众神也不过只是尘埃吗?不过他确实让我看到了希望,但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这次若真完成了第三魔法,下一次圣杯之战就将会是这个世界最后的机会了,不会再有再下一次了。”
“嗯,放心,他如果连这个世界也救不了,也不会有人逃得了。”
“你这是让我放心什么?做好一起死的准备?”
对此,朱月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
看着那一箭,自吴岳手中离弦,伴着无尽的威势,直射向那无尽漆黑的孔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