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今吴岳身附他人更是只能如那浮萍一般,随波逐流。
还没等他看完那场战事后续如何,便觉眼前画风一转。
依然还是那对师徒,他依然在那徒弟的身上。
不过此刻的他早已褪去了当初的青涩,面容坚毅地跪在师傅面前,劝诫道:
“师父!你明明可以和我一起带着核心阵盘离开,为何执意要留在此地赴死?
我们不欠这山海一星半点,更维系这大阵千年。
至于什么抽取众生神性,更是无稽之谈,又何必......”
听到这里,吴岳有些疑惑,抽取众生神性?好像在哪里听过。
“傻孩子,你要知道,这世间之事,真假善恶也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
彼之蜜糖汝之砒霜,世人只想看到他想看到的。
至于不想看到的,即便你掰碎了揉烂了放在他面前,也会熟视无睹。
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百年,甚至是千年之后的光景,为万世而谋。
千年以后再怎么光彩夺目的恢弘大世,也比不过眼前的一晌贪欢。”
吴岳在心中腹诽道:“又是个有千里眼的老神棍,谜语人?”
“不是......”
这位“师傅”突如其来的开口,让吴岳大惊失色,这千里眼这么邪门?
难道他还真能看到自己?就在他惊异之际,才听到“师父”继续娓娓道来:
“不是为师不想走,而是玄虚那老家伙已经将局势搅到了如此地步。
如今西荒君已死,而昆仑犹存,若为师不以身入局,那帮家伙又怎敢入局?”
吴岳松了一口气,还好并非是在与他说话,不然这也太过邪门了一些。
自己从一块手甲的记忆里窥见到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记忆。
记忆里的人却还能和他自由对话,那岂不是说一切早已注定?
那还活什么?认命得了。
“咱们的衍算还有问题,还需要修正,我们对于这个世界本质的认知似乎有什么谬误。
若是为师身陨,你只需将这句话带给你师妹,至于其中隐秘切莫窥探。
你师妹的性子你也知晓,心思活络跳脱,天资聪颖,虽然易有建树。
但思绪太快,步子太大,常人难以理解,也只有那小子能够跟得上她的思路......
哎,以她的性子,恐怕难以体悟传承之重,更没有那性子传道授业,此等重任,为师唯有交托于你......”
少年听出了师父话中的托孤之意,心中明白今日一别,师父怕不只是九死一生,而是分明心存求死之意。
他对着师父连磕三个响头,没有多说其他,只是含泪道:
“徒儿拜别师父,定不辜负师父所托。”
“师父”对此很是满意,将一块被施加了层层封禁的玉盘交付到了他的手中。
吴岳从封禁的封系之中,可以窥见其中部分玄妙,似乎正是一块超大型的玉兆,其上篆刻的阵纹极其复杂玄奥。
说是为求解世间一切之谜而造,吴岳都能信。
少年将玉兆背负于背上,再次拜别师父。
吴岳正想吐槽这仙侠剧连个储物袋也没有,也太过劣质。
就看见“师父”一捏法诀,手中凭空出现几个物件交到少年手中,意味深长道:
“将来若有疑惑之处,不妨重回西陵,自来处寻归处。”
好家伙,看来还是进步的储物空间的高级货?
吴岳的视线随着少年御空而行,他时时回望,只见一株巨木立于天地之间,一座恢弘的雄城,城的另一边,无数仙人御空,地面大军压境。
他喃喃道:“这画面好像在哪里看过?不过视角不太相同。”
话音未落,只见对面敌阵之中,走出一人身着玄甲,手持长剑,朗声道:
“夏歧!你布下九州邪阵,篡夺众生神性,却妄以仙人自居。
如今我原初神宗引天下之人,拨乱反正,引山海归大荒,还不速速前来领死!”
吴岳恍然大悟,好家伙!原来那老家伙就是当初被人强行换台的夏歧?!
...... ......
刚说到换台,吴岳又被人强行换了台。
中间似乎过去了无数的岁月,他甚至察觉到中间有几段极为重要的记忆,被人强行跳过,似乎记忆的主人并不愿意被人窥探。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又是一位熟人。
原本浅翠色的春衫早已换作了沉稳庄重的长袍,声音也不再像他曾经听到时那般灵动活波,眉宇之间甚至流露出些许难以遮掩的哀伤。
唯有那张明眸皓齿,宛若天成的漂亮脸蛋丝毫未变。
长发早已盘起,胸前依然挂着那块古朴的玉璜,像是龙纹,又像是蝴蝶。
正是将他复活在fate世界的疑似朱月的残魂。
“师妹,你那边怎么样了?”少年的声音也早已变得沉稳,想来已历经了不少沧桑。
“我几经衍算,也没有发现我们的所得答案之中有任何问题。
我相信我们穷尽数十代人的力量算出的答案不会错,那错的就只能是这个世界。
太一身陨之时,我们得到了一些信息,也许他就是自另一个世界而来。”
吴岳心中疑惑,“太一?秩序星神?还是东皇太一?还是说就是那条横亘于天地之间的巨龙?”
虽然他如今已然身处梦境之中,但是理性告诉他,秩序星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个世界充斥着不朽与龙的痕迹,太一并不一定就是东皇,也可以是万物之原,天地初生之时的那个一。
就像始皇帝所猜测的那样,融合基因越多的生物也许就越完美,那不朽之龙之所以不朽,也许就是因为祂融合了一切!
那被他们称之为太一,也并没有什么毛病。
听闻另一个世界的消息,少年继续追问道:
“所以你是想去那个世界试试?只是又该如何抵达?”
“我想起了他先前与我提到过的那个仙舟于星海之中寻求长生的故事。”
“朱月”提起那个他时,眼中闪烁出一抹亮色,却又很快熄灭。
少年显然知道其中缘由,连忙岔开话题:
“你是准备在我们的力量还未完全消散之前,倾尽全力打造仙舟出海,为世间寻得一线生机?”
“嗯,太一已然身陨,我们的力量也会逐渐消散,但是真正的危机,还并未降临。
我会遵循父亲的意思,将神性彻底从这个世界抽离,另寻他处,继续为世界推演。
师兄......你不如也乘舟出海?继续呆在这里,你会......”
“无非就是死得快一些罢了,我们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不成为太一笼中永垂不朽的标本,能够获得坦荡,死得自由吗?
倒是你打造这所谓仙舟的目的,到底是想要寻一线生机,还是留一丝火种?”
“不都一样吗?”
“也对,不过那我就更不会上船了,既然都是火种,那就该有火种留在这里。”
“我会为这里留下足够......”
“师妹,传承并非只是冰冷的文字或者图录所能承载的,不然又何必一定要有个师父呢?
事到如今,我才知道师父所言的传承的重量,言传身教,唯有行动才是最好的老师。
虽然我还并不擅长应该如何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但像我这般活过如此多岁月的人,总该比他们更懂如何活下去吧?”
“师兄!”
“师妹,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那几艘仙舟他当初可有留下名讳?”
“他一天如此之多的胡言乱语,我哪里记得?
不过,我心中倒是有一个名字,不如便叫虚陵吧。
虚设之陵,引既亡之魂,脱离此间苦海,愿牺牲之士,不再困此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