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妮慌慌张张的跑到院子里开门,讲真的,好多年都没人敲过他家的门了。
苏氏站在门口,看着走出来的人影,我滴个娘,这是小姑?咋老这样?穿着破袄子,哪哪都是补丁,梳着最简单的妇人发髻,一张脸上,全是冻伤,这么冷的天,她脚上穿的是啥?
“春妮?”
走过来的人顿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面前穿着厚实干净棉袄的人是她嫂子,他们不是被爹赶出家门,住村里荒宅吗?
“三嫂?”
“嗳,嗳!春妮啊,嫂子过来看看你,这不马上冬至了吗?”
“嫂子……”声音哽咽。
她嫁过来这么久,第一次有娘家来看她。
“娘!”
乖乖,宋风吓一大跳,这孩子,比小安子以前还瘦。
“三嫂,外头冷,快进来,快进来!”宋春妮急忙招呼人进屋,看嫂子的样子,现在过得好像还不错,坐骡车来的。
“这个是?”
“风子,我家老大,小时候你经常帮我带他的,忘啦?”
“风子啊,都长恁大了!”宋春妮泪眼模糊。
进了屋子,宋风个高,直接杵到屋顶还有些不够,他只能微微弯腰。这屋,比他家的破屋还要矮呀。屋里和屋外没太大差别,冷的跟冰窖一样。
“冷吧?我这就生火盆。”
看着四处漏风的破屋,宋风眉头皱的死紧,屋里两个孩子看着他们,同样脸上都是冻疮,手上也是,衣衫褴褛,唯一还好的,就是衣裳不咋脏,要不然,和镇上的乞丐真没两样。
小姑,好像过得比他们以前还惨。
还有,姑父呢,她婆呢?
“春妮啊,这是你家?当初……”
忙着生火盆的宋春妮淡淡的说,“婆婆病了,她怕死,就把家里的地给卖了。银子花完了还不见好,就把家里的房子给卖了。”
苏氏惊的嘴巴能塞鸡蛋,小姑子的婆婆是有多怕死,把家产全卖了,就为了多活几天!闻所未闻,真的闻所未闻!
“你婆呢?”
宋春妮闭了闭眼,“走了,糟蹋完全部家产,还是走了!”
苏氏and宋风:……
“你相公呢?”
“跑了。”宋春妮满嘴苦涩。
啊!
啥叫跑了?!
“大勇,带小莲屋里玩去。”
“家里银子花完了,地也没了,宅子也没了,当家的说出去找活干,就没再回来过,村里人都说他跑了,抛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跑了。”
其实,跑了也好,他不在,她也乐得自在,除了穷一些,苦一些。
“没回来过?”
“没有,之前村里有人说在县城见过他,现在没人在碰到过他。”
额,死外头了?
“他就不惦记自己娃,心真狠。”
宋春妮心里更难受,捂着脸,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他打算卖了小莲,我不肯,两个人为了这事不知道吵了多少次,后来,他就走了。”
“为啥啊?就算是闺女,也是他亲生的不是。”
“嫂子,小莲她,她不太正常。”宋春妮用手指了指脑子。
额滴个天,小姑子生了个傻子!
晴天霹雳,轰的苏氏缓不过神。刚才小娃子站旁边,她也没注意看。
“没地,你们咋过的?”
“我自己开了一小片荒地,种点,加上大勇帮衬着,晒点野菜,蘑菇,村里有时候看我们太难,有个别好心的也会搭把手,倒也能活下去。”
苏氏看看她屋里,小姑子也就是勉强有口气的撑着吧,活的是真艰难。
“嫂子,你们呢?我瞅着你现在过的挺好。”
“是哇,我总算是熬过来了。因为娶了个好媳妇,进家门就开始帮衬着挣银子,咱家起新房子了,还有这骡车,都是儿媳妇给买的。”苏氏说着就开始不由自主的笑,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大儿子和儿媳妇。
“骡车就是你家的啊,我以为租来的呢!风子现在混的真不赖。”
“不是他混的,是他媳妇儿挣的。风子除了有把子力气,脑子没这么活络。”
宋春妮:……
苏氏继续滔滔不绝的夸儿媳妇,“你是不知道,风子媳妇儿多能干,做吃食的手艺比人家灶台摸了几十年的还要好。啥玩意儿在她眼里都是宝,都能给你整出花样来。本来吧,也是要一起来看看你的,她这不是有了嘛,我怕冻着她,没让她来。改天你来我家坐坐,顺便见见侄媳妇。”
“好,好,好!”她觉得,大嫂和以前很不一样了,有活气了,嘴也比以前能讲。还有他们的衣着,一看日子就过的很不赖,这个侄媳妇,真这么能干?
“哦,对了,我给你带了些东西过来,风子,还不去搬。”
宋风弯着身走出去,宋春妮想跟着出去,苏氏看看她的脚,拦着她没让去,可怜见的,这脚底板子该全部都是冻疮吧。
“去把娃叫出来,围着火盆暖暖。”说着,拼命眨眨眼,憋住眼泪。小姑子的命比她还苦,有这么个闺女,是一点盼头都没有了,太惨,娃惨,她也惨!
长大以后可咋办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