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不想再和他掰扯,“我来这,是想跟你说,后天你四弟就要去县城考试了。”
“哦,我恭祝他一路顺风。”
老头子逼着自己深呼吸,不断深呼吸,他不能为了一个二愣子气坏自己,家里没银子看大夫。
“你去找宋风,跟他说,后天借他骡车一天,让他帮忙把你四弟送县城,五天后,再去县城接他回家。”
方有财被他爹理所当然的模样气笑了,他女婿欠了老四的,在谁面前装大爷呢?
“没空,骡车要天天送货,他想坐骡车,自己去租。”
老头子听到他拒绝,炸毛,“你给银子吗?你知道租辆骡车得多少银子?”
“哟,原来是想空手套白狼呀,爹,宋风欠您的?您自己找他去呗,跟我搁这说啥?你就跟他说,我儿子要去科举,你的货先别送了,送我儿子考试重要。考完了,考场门口等着,再把人接回来。我没那么大的脸,说不出口。”
方老头子气的嘴巴都在哆嗦,他做了啥缺德事,才能生这么个不要脸的货出来。他要是好意思,会来找他?
想占便宜还想要脸,坏人都让他去做,他看起来很像傻瓜?
“他是你弟,你亲弟!”
“我没说他不是我弟,我说了吗?”
“你就不能为他想想,他这次考试,难道不是咱们老方家的大事,你就不能出点力?”
方有财一脸无赖样,“能啊,爹,后天是吧,早上我肯定早点到,去送他。以后升官发财,一定别忘了我这个大哥,亲生啊!”
老爷子险些气中风。
方有财认真的看着老爷子,“爹,老四的事,是我们方家的事,我们不能让人宋家的人放下自己手上的活,去帮衬咱们。他们都是和人签了文书的,每天送多少货,啥时辰送,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才做起来的,咱做人不能这么自私,您说,是吗?”
老头子说不出话。
“我作为大哥,只能他去考试的时候送送他,别的,真没了。您也看到了,我过的啥日子,帮衬不到你们什么,就算是将来好了,也是沾了闺女的光,更帮不到你们什么。爹,当初分家您就说过,我只要不过去打您的秋风,您就烧高香。这些年,再难,除了铁柱病的那会我求过您,跟您借钱您不借,我没真的打过您的秋风吧?所以,老四,好了坏了也别来打我闺女的秋风。”
“你怪我?”
“没,我知道我混,您看不起我,反正我这人吧,就这样了,改不了,没啥好怪不怪的,就是想跟您说,各家扫各家的雪,别为难人。”
“他是你亲弟,他好了,能不拉扯你,小宁不能跟着一起沾光?”
“您觉得老四,是让谁都能沾光的人吗?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他不打搅我,我不打搅他,包括老二,老三都一样。”
老爷子垂下脑袋,到底那年的事,寒了老大的心,包括小闺女也一样,被他记恨着。他真不是故意的,他以为,孩子就是小病,以为他是来骗银子的。
不是,他自己啥样自己不清楚吗?换谁谁能信他?虽说老大媳妇也来求了,保不准是他逼着来的呢?自己大孙子,他真能看着他去死吗?这不是不知道吗?人不是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啥事都没吗?
哎!
现在说啥都晚了。
银子,是他老丈人借的,听说还是大夫妇的弟妹,卖了自己的嫁妆给凑的。从那以后,大儿子就亲岳家,不亲他了。
他解释好几次,他也不听。
老头子铩羽而归,蔫了吧唧的,背都驼了几分。
要不,租村里的牛车去城里。老四说牛车难看,衣服都坐皱了,而且没棚子,太冷,怕吹到县城,吹伤寒了,还咋考试?
他愁死了,家里真的银子不多了,等他回来,还要继续读,束修都不知道在哪?难道真的要学王家,卖地?
不行哇,他们老方家地没那么多,老二,老三肯定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