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是昨天才知道,现在的收音机需要去当地的收音站办收听证,登记过后才能听当地的电台。
程月娥和程建军求着林桂香去办,但林桂香和程锦良都有工作,于是这个事就分到了家里唯一的闲人程秀秀身上。
她们嚷嚷着想听《西游记》,而秀秀自诩是一个好姐姐,按着系统的提示溜溜达达地就去了。
不一会,秀秀的手里就多了一个大本本,里面盖了京城收音站的戳,还有线路。
“那个,同志,请等一下!”
收音站里跑出一个穿着深灰色中山装的男子,他叫住了秀秀,整个人脸色微红,眼神游离,在身后同事们鼓励期待的目光下,磕磕巴巴的说:
“同志你好,我叫冯永言,是收音站的播音员,专门负责《西游记》旁白说书栏目的,今年23岁,属…”
他还未说完,已经经历过一次类似情况的秀秀打断了冯永言的自我介绍。
她眉眼弯弯,面带礼貌温婉的笑意:“冯同志,我已经有对象了,而且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言下之意很明显,冯永言瞬间就蔫吧了,一整副小草难遇甘霖的颓废感,秀秀喜欢看男人委屈的样子,稍作欣赏了一番,又猛然回过神来。
她就看看,没有动手,霍南岳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冯永言双手都快把衣摆掐烂了,他扬起干涩的笑:“不好意思,打扰了同志。”
“没关系,不成对象也能成朋友,你的《西游记》栏目我会收听的,祝你生活愉快。”秀秀大方道。
有了台阶下的冯永言也没那么尴尬,再次扬起微笑点点头,至少他鼓起勇气追问过,不算可惜。
二人友好交流了一番就分道扬镳,秀秀自觉没什么问题,多个收音站的朋友没什么不好的,有新栏目要收费的可以提前得知,还能有亲友折扣呢。
但不远处,林敦厚却一脸愤懑。
站在他旁边的小列兵怂唧唧地后退一步,林副团的表情好…好可怕。
“那个,林副团,你看什么呢?跟看到小日子似的。”
林敦厚没有回话,自顾自地往前走,心里琢磨着,他认出了程秀秀,霍南岳那个放在嘴里、心里天天叨叨的对象。
他是一个乡下人,最是保守迂腐的,他自己和媳妇是家里人安排走在一起,虽然没有很甜蜜,但日子也过的很和谐。
在他的认知里,女人是要安分守己,顾家顾男人的,所以当他看到秀秀和陌生男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下意识就以为秀秀对不起霍南岳,红杏出墙了。
一想到霍南岳这几天老是秀秀前、秀秀后、自己的秀秀,十分开心的模样,结果呢?
他不能让兄弟被j人蒙骗了!
另一边的秀秀,无意间路过了和平菓局,想起胡蜀芳给自己留的那一大叠票据,好像就有和平菓局的糕点票,不用就要过期了。
于是她让001找出临期的糕点票,向着和平菓局去。
和平菓局独门独户,小窗台上摆着写着‘大碗茶’三个字的小黑板,里面的陈列很整齐干净,空气中充满了糕点甜腻诱人的香气。
糕点都摆在明亮干净的玻璃橱柜里,除了糕点,还有一些副食品和杂货。
热情的柜台大姐看着张望的秀秀忙招呼着。
这小姑娘身上穿着漂亮的布拉吉,瞧那布料和做工,一看就是精品成衣店买的,不是自己做的,想必家里小有资产,而且这姑娘看上去又是嫩生生的,是个生面孔,这样的姑娘最好忽悠了。
秀秀应着柜台大姐的声音走过去。
“妹子快看看,想买菓子还是副食品?”
秀秀低头看着橱柜闷声道:“我看看有什么点心。”
下面的玻璃橱柜摆着码放在薄铁盒子里整整齐齐的糕点,当地人都知道里面的点心叫什么,就没有立牌子,所以她也不知道里边都有些什么点心。
柜台大姐看出了秀秀的茫然,给她介绍:“咱们阳关和平菓局是整个京城最大的点心铺子,要什么有什么。”
“咱这有花生酥,红果酥,软桃酥,牛奶椰丝饼,牛舌饼,还有最近新研究出来桂花槽子糕,都可香可甜了,你瞧瞧想要什么?”
秀秀按照点心的名字和外形,买了一斤牛奶椰丝饼,十块牛舌饼、软桃酥,分开两份装,一份家里吃,一份送给霍南岳。
当她揣着点心离开的时候还唾弃自己,现代的自己要多精有多精,现在的她终于有底气了,也是给男人花上钱了。
一想到霍南岳拿到自己送的点心,雀跃着摇尾巴,嘚瑟撒娇的样子又觉得值了。
最是容颜动人心啊。
林敦厚回到军校,第一时间就到处找霍南岳,此时的霍南岳正在薛元龙办公室里分享自己和秀秀的甜蜜爱情故事。
到门口听到这话的林敦厚,气呼呼地推开门,大剌剌道:“老霍,你别念叨那个什么程秀秀了,你被骗了!”
霍南岳正说到他们昨天去北海公园划船的事,薛元龙也听的津津有味的,他听多了,都有点想磕霍南岳和程秀秀了。
冷不丁被打断氛围的二人都很是茫然。
看着霍南岳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林敦厚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今儿出去买东西,看到程秀秀和一个男人说话,俩人看起来就很熟,有说有笑的一看关系就不一般。”
“我和你说,那个男的油头粉面的,看着程秀秀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霍南岳当即就拍桌反驳:“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和秀秀的爱情天地可鉴,秀秀是不可能会背叛我的,我们都说好了,等我老娘过来就结婚,你少在这扒瞎!”
霍南岳越说越激动,薛元龙赶紧按住人,给林敦厚打眼色,快别说了,他这个兄弟,这几天满脑子都是秀秀,俩人也是最甜蜜的时候。
在霍南岳跟前说秀秀的不是,这不是纯粹找事儿呢吗!
林敦厚坚信自己堪比狙击手的视线:“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还有一个新生级里的列兵也看到了,老霍,你别执迷不悟了,我娘说了,长得好看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要不是薛元龙按着霍南岳,霍南岳肯定扬起拳头就是干。
他指着林敦厚骂道:“我看你是肚脐眼放屁!你是咋想的啊?林敦厚,我有时候真觉着你不通人性,你能听点好东西吗?
“你娘说你娘说,我娘还说了,爱情是没有规则和条件的,所以你娘说好看的人就不是好东西一定条件是错的,是不存在的!”
“你自己媳妇长得孬,还不让我媳妇好看了?”
薛元龙见二人声音越来越大,赶紧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
林敦厚也急了,他气的脸色通红,在黢黑的肤色下显得尤为滑稽。
“我把你当兄弟才提醒你,好心被当驴肝肺,霍南岳,你这人也就这样了!”
“我这人咋样了?兄弟把你揣兜里,你把兄弟踹沟里啊?你明知道秀秀是我对象,还说这种话,你算兄弟吗?一个人拜把子,你算老几啊?”
霍南岳不甘示弱大吼着,他不允许任何人说秀秀的不是!
薛元龙站在二人中间做和事佬,生怕一时不察二人打起来。
林敦厚被说的无话可说,站在原地胸口上下剧烈起伏,显然气急了。
薛元龙见二人不吵了,才出声。
他批评林敦厚道:“林敦厚,你不能仅用一眼就去判断人家的品质,未知全貌,不予评价知道吗?如果人家姑娘没有对不起霍南岳,你一个人毁了人家的姻缘,又坏了人家的名声,你对得起霍南岳,对得起人家姑娘吗?”
然后又看向气到嘴都要歪掉的霍南岳,自家兄弟,啧,算了,不舍得骂。
“行了,今天中午的思想品德课,我给你批假,亲自去找程秀秀问清楚也好过在这里东想西想。”
霍南岳一声不吭,瞪了一眼林敦厚就大步出去了。
光看背影,都知道霍南岳被气的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