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锦王屡立战功。
魏帝怕贤妃得了失心疯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传到军中,扰乱军心。
于是对外宣称贤妃突发恶疾,撒手人寰了。
王府里除了锦王和王嬷嬷以外,所有人都以为贤妃死了,包括将贤妃娘娘当作亲娘一样的华阳公主。
苏知之真不能想象要是华阳公主知道贤妃被迫害待在这种地方会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跑到御前去大吵大闹。
“王爷,你去里面的屋子里等着,没叫你,你不可以出来。”
苏知之取下披风,挽起袖子。
锦王垂眉,拿起桌上的剑,便掀起帘子进了里屋。
热腾腾的水被万嬷嬷和月牙抬进了沐浴的屋子里。
水倾泻而入,浴桶里冒着热气,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苏知之有些感慨,有情宫看着破烂不堪,但这屋子里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还有这香炉,擦得干净透亮。
花嬷嬷似乎是猜透了苏知之的心思,边倒水边说道:“王妃娘娘,我家娘娘每日都要闻着这茉莉香的味道才睡得着。”
平静下来的贤妃安静地坐在软垫上,不时咧嘴笑,又不时大哭。
贤妃忽然站了起来将手伸进水里,又往外洒水。
“热水,哈哈哈,热水,哈哈哈……”
水滴四溅,溅到了苏知之的脸上。
苏知之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是热水,母妃,以后我们每天都可以用热水了。”
花嬷嬷和月牙跟着呵呵地笑了起来,再熟练地为贤妃更衣沐浴。
苏知之注意到贤妃的背仍旧光滑如玉,身上,手上,脚上都没有淤青,也没有被打过的痕迹。
这也是苏知之要为贤妃沐浴的原因。
看来,花嬷嬷和月牙没有虐待贤妃,就算有皇后的压迫,他们也没有失了良心。
苏知之取来皂角,一看就是那种用了很久的皂角,可竟然还剩下这么一大块。
“花嬷嬷,宫里连皂角都不送的吗?”
说起这些,还没有等花嬷嬷开口,月牙的大眼珠子转了转就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宫里是要给的,可这是冷宫,管事的嬷嬷和公公都是皇后娘娘那边吩咐过的,所有东西送到这有情宫都只剩下些碎末渣子了。”
花嬷嬷拍了拍月牙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可月牙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好不容易可以吐出来,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王妃娘娘,之前王爷给过我们些银子,每月我们可以出宫一次采购,但等采购回来,层层扣押,到我们有情宫又所剩无几了。”
苏知之一阵唏嘘。
紧紧攥紧为贤妃擦洗的布,眼眸里透着一股寒意。
都说自古无情帝王家,她也算是见识了。
曾经,贤妃在后宫可是最受宠的妃子,过着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
怎么会沦落于此?
“哈哈哈……”突然的一阵笑声打断了苏知之的遐思。
贤妃回眸看了苏知之一眼。
这一眼好似藏着无数的委屈。
苏知之有些恍惚,莫非……
贤妃有什么难言之隐?
沐浴后,贤妃穿好衣衫。
苏知之亲自为贤妃梳妆。
但这梳妆打扮实在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她将梳子交给了月牙。
“我有办法让你们不再担忧温饱。”
一直在里屋待着的锦王突然走了进来。
“你有办法,你以为人人都会被你蛊惑吗?”
他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苏知之,“你知道吗?父皇能让我来看母妃,不是因为我立了多少战功,不是因为我跪在殿前三天三夜求父皇开恩,而是因为我答应放弃兵权,放弃一切,才有和我母妃见面的机会,苏知之,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能改变这一切吗?”
突如其来的责备吓得月牙手中的木梳都掉到了地上。
而贤妃的眼睛,明显是红了。
苏知之注意到了这一切,她不准备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指责。
她放低了声音,轻声地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我确实不是什么人物,但我现在还是你的妻子,虽然……”
虽然很快就不是了,苏知之并没有说出这句话。
她停了停,又说道:“我也是贤妃娘娘的儿媳妇,我改变不了父皇的旨意,改变不了这个世道,但我可以争取我能做的,比如,桌上每日可以多点菜,柜子里可以多点衣裳,可以多些炭火,多些皂角……”
苏知之说的很慢,语气里没有半点怨气。
“母妃待在有情宫多年,皇后那边也放松了警惕,父皇更是不管不问,我们这屋子里面有什么,只要不出去说,谁也不会知道。”
花嬷嬷摇了摇头,“老奴明白王妃的好意,可这有情宫的吃穿用度都要经过姓孙的领头的侍卫的亲自过目才能拿回院子里的。
难怪锦王除了带着这把剑,和随身带的些银两,几乎是两手空空的来的。
苏知之也注意到了门外站着的几个侍卫,这些侍卫哪里是来保护贤妃的安全的,分明是皇后派来的眼线。
“这还不简单吗?”
苏知之微微一笑。
想当年,玄林塔守卫这么森严,她还不是隔几天就将聚德楼的烤鸭,烤鸡腿,红烧排骨带到塔里和姐妹们分享。
这门口就五六个看起来寻常不过的小侍卫,玄林塔外可是几十个高大魁梧的护卫。
正面打肯定是打不过的,那就背后来一把火不就行了。
说干就干,苏知之挑了挑眉,将她的计划悄悄地告诉了锦王,花嬷嬷和月牙。
月牙喜上眉梢,“这个主意好,王妃真是诸葛再世啊。”
锦王眉头皱的紧紧的,虽说这样做很不光彩,但能让母妃衣食不愁,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王妃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计划呢?”花嬷嬷迫不及待地问。
“等不及了,就今日酉时。”
“酉时?那不是只有两个时辰了。”
苏知之抿了抿嘴唇,又开始她的表演了。
她边哭边跑出了有情宫,“王爷,贤妃娘娘她是个疯子,竟然把地上的饭菜喂给我们吃,真的是个疯子……臣妾……臣妾实在是受不了了……”
苏知之抱着头,就要跑到轿子里。
几个侍卫也习惯了,之前每一个王妃都是这样惊恐地走出来了。
只是不像这个王妃竟然当着王爷的面说贤妃是疯子。
“你才是疯子,本王怎么会娶了你这个疯女人,走!给我滚回王府去……今晚本王不回王府了……你容不得我母妃,本王也容不得你!”
苏知之语气里带着哭腔。
她越哭越厉害,“我……我就是死也不要见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