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瑾顿了顿，语气有些低：“再不行，下辈子也可以。”
沈初淼搂住他脖子的手突然就一僵：“什么下辈子？”
她极具审视的眼神几乎就要将顾衍瑾看穿：“顾衍瑾，你听好，我不要什么下辈子，我不相信有所谓的来生，我只要和你这辈子。”
先不说她不相信所谓的轮回，再说了，就算有来生，以后的轮回，谁知道还会不会遇见他？
唯有当下，才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顾衍瑾见沈初淼俨然是有些生气了，他神色很抱歉，唇色苍白地笑了笑：“对不起，宝宝说错话了，老婆别生气。”
沈初淼眼睛红红地看着他：“顾衍瑾，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这种话，搞得好像你得了绝症一样，我不要演什么玛丽苏的虐恋爱情剧，我不想你这么煽情。”
沈初淼说着说着就有些气哭了，她大老远坐飞机过来找他，可不是为了听他许的什么下辈子的承诺的。
顾衍瑾一时着急，又抱不了她，只能眼眶红红地望着她，沈初淼读懂了他的眼神，她埋头窝在他怀里，晶莹的眼泪掉了好几颗。
顾衍瑾只能用他的下巴轻轻地蹭着沈初淼头顶的墨发，声音轻柔：“宝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到这句，沈初淼才稍稍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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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大雪，RRt集团可谓也是凉得足够彻底。
单是被顾氏集团抢走先前海边别墅的项目，还不足以让RRt倒下。
真正让RRt一蹶不振的，是star集团突然向RRt所在的市场大量倾销品质奢华又价格低廉的珠宝。
除了房地产，RRt集团的另一项主营业务便就是珠宝。
虽然RRt集团下的珠宝系列远远比不上star集团设计的产品，但RRt主攻格里兰洲附近岛与城市的低消费客户群体，所以在附近也有一定的市场。
然而，这次star集团珠宝降价离谱得竟然接近RRt旗下珠宝的价格，完美地抢夺了RRt在格里兰洲附近的市场，成功使得RRt再卖不出去一件珠宝。
RRt集团的老总约克德斯瞬间乱了阵脚，知晓了star集团总裁沈京泽来了格里兰洲后，怎么着也想着要上去搏上最后一搏。
巧得很，对方也想见他。
雪夜，积雪覆盖的马路上上，一个气质清冷神色淡漠的男人静静地睨着眼前的约克德斯。
约克德斯俨然还要做最后的挣扎，只要star的产品撤出格里兰洲，他答应给star一笔丰厚的利润。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是市场留不住了，RRt算是彻底完了。
然而，当约克德斯费尽口水言明star这样做赚不到任何利润时，沈京泽却也只是淡淡一笑，仿佛眼前的约克德斯只是个跳梁小丑。
约克德斯说完了一大堆，沈京泽还是一点也没有撤走star珠宝的意思。
约克德斯脸色彻底变得铁青，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绝望。
最后，他唇齿颤抖地问了眼前一身藏青风衣的沈京泽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不仅是他约克德斯，其实珠宝行业的人，都不明白沈京泽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格里兰洲的雪下得有些大，周遭温度很低，然而沈京泽的眸色比这雪夜的气温还要冷，他望着约克德斯，一字一句，语轻但清晰：“为什么？因为，你动我妹夫了。”
约克德斯的眸子倏地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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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兰洲夜晚的天空空明澄净，就像一面被雨水浸过的镜子。
白色的雪花稀稀散散地飘落，医院周边的公园里，灰褐色的树丫光秃秃的。
养了好几天伤的顾衍瑾的手臂拆了绷带，牵着沈初淼的手走在医院附近的公园里。
寒风凛冽，沈初淼却觉得握着她的那只手异常暖和。
也许是憋坏了，顾衍瑾今夜非要拉着她出来看雪。
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落在手心上，沈初淼起初觉得有些冷，但后来越玩越开心，甚至和顾衍瑾幼稚地打起了雪仗。
顾衍瑾被沈初淼扔过去的一小团白色雪球砸中，细碎的墨发上边顿时就一片白。
顾衍瑾笑着朝沈初淼走过去，将她圈入怀中，低低的声音混着呼啸的寒风，有些模糊，但沈初淼还是听得很清楚。
顾衍瑾说的是：“淼淼，这样我们算不算一起白了头？”
沈初淼摇摇头，答案固执而坚决“不算。”
这算哪门子白头？不过是两个人在雪里走了一会儿。
她要的是他与自己共一世，那样的白头。
顾衍瑾笑笑没说话，温厚的掌心扣住她的小后脑勺。
大雪将天空洗刷得更为干净，深蓝色的夜空中，几颗明亮的星星冒出了头，一闪一闪的，特别好看。
“淼淼，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
“嗯？”沈初淼闭上眼，静静地聆听他强有力的心跳。
“据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蝴蝶或者燕子，然后飞回来，停在最爱的人的身边。”
沈初淼抱住他后背的手倏地一紧，随后，隐忍许久的温热液体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淼淼，你会相信这个说法吗?”
说这话时，顾衍瑾微湿的黑眸里晶莹闪动，喉咙哽咽。
沈初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宝宝，你知道夫妻鱼吗？”
沈初淼伏在他怀里，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曾经在一个科普类的视频里看到过，有一种鱼，叫夫妻鱼，它们彼此相依，形影不离，极为亲密，这种鱼一辈子只找一个对象，如果它的对象死了，它也会慢慢随之逝去；如果其中一只被抓住了，另一只也会紧跟上来，宁愿被抓住也要和它一起死。”
“这种夫妻鱼就是以前传说中的比目鱼，宝宝有听过这样一句诗吗？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慕仙。”
沈初淼缓慢说完这些话时，顾衍瑾眼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沈初淼微微挣脱顾衍瑾的怀抱，满脸泪痕地抬头看他：“顾衍瑾，如果人死后真的会变成蝴蝶，我不用你飞回来。”
我会做你身边那一只，陪着你，永远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沈初淼没有说出来，但她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
顾衍瑾从沈初淼的脸上的神情已经明了一切。
他心下一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初淼走近了一点，眼眶红红地帮他理了理黑色棉袄的衣领，“就前几天，我又不傻，看到你那副不对劲的样子，我就去问医生了。”
沈初淼在m国留学两年，英语口语好得不行，一问就问出来了，他又怎么会觉得自己可以隐瞒到她？
“不过是白血病而已，宝宝，我们可以熬过这一关的。”
沈初淼拥住他，“我会拜托砚洲哥，请他帮忙找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世界的人那么多，总会有匹配上骨髓的，何况宝宝还有你妈妈，说不定就匹配上了呢？”
顾衍瑾此刻的肩颈正微微颤抖着，倔强的嘴唇压得低低的，难过得要命。
“傻宝宝，不要再写那些什么邮件了，你以为你藏得很深么？你把未来几年对我说的话都写进去，我也未必想看，我不要看邮件，我要宝宝亲自对我说，每一句，都要你亲口对我说才好。”
被识破了顾衍瑾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难受。
他俯身伏在沈初淼的怀里：“对不起，老婆......”
他所想的一切都很幼稚，他以为可以瞒住她，以为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甚至幼稚地想，慢慢地，他就假装不爱她了，让她离开自己。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死了，她一定会特别特别难过。
然而沈初淼一直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衍瑾，你就是个三岁的幼稚鬼！什么烂死了的虐恋戏码你都想得出来，豪门虐恋看太多了是不是？我才不会陪你演这种无聊的戏剧。”
被老婆吐槽的顾三岁，此刻眉毛正委屈下压，两只眼睛水汪汪的，鼻翼微红，高挺鼻梁下的薄唇抿得紧紧的。
“对不起，老婆，宝宝知道错了。”
顾衍瑾双眸泛着涟漪，眼尾红红，一脸诚恳的认错态度。
沈初淼哪里会怪他，她只是越看他越心疼，想到他跟个幼稚鬼一样还想着让她可以不要那么难过，她心里就更难受。
沈初淼再也忍不住，径自哭出了声，骨髓匹配这种事情，希望如此渺茫，安慰完顾衍瑾后，连她都觉得自己的话语苍白无力。
不过，“放弃”两个字，在她的世界里是不存在的。
她努力踮起脚，轻轻地在顾衍瑾冰冷的唇上印上一吻：“宝宝，无论你去了哪儿，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所以，请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地活下去，别放弃，就当是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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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一个身着藏青色大衣的男人静静地观望着不远处的画面。
身后的老秘书休伯特走上前来，问：“先生不过去和她打声招呼么？”
他明明也很想她。
然而男人只是垂下眼帘，不一会儿，他仰头看向天边最亮的那颗星：“不必了。”
如果某些回忆掺杂着痛苦，重新记起来对她有什么好处？
沈砚洲说得对，她现在这样就很好。
沈京泽看着不远处紧紧相拥的两人，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果c-E真的已经彻底消失，她这样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
说完，便离开了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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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瑾和沈初淼说开以后，两人愈加豁然。
第二天，两人便去了当地最大的滑雪场滑雪。
程雪蔓和霍子俊等人也一同前来。
程雪蔓本来不愿意的，霍子俊见她闷闷不乐，本着“有美女在眼前为何不撩”的人生态度，硬是将她拉了过来。
顾衍瑾给沈初淼正式介绍了一下霍子俊和程雪蔓，沈初淼微笑着和他们一一打招呼。
这还是沈初淼和程雪蔓第一次以朋友见面的方式说话，沈初淼发现，程雪蔓是个极其有教养又漂亮得体的富家千金，她根本不像某些肥皂剧里的恶毒女配一样，死命地往别人老公身上缠，她有些清冷寡淡，明显不想往男人堆里凑。
但霍子俊却缠人得要命，他就是料到了程雪蔓不会滑雪，才硬拉着她过来的。
程雪蔓明显不想让霍子俊教她，可是沈初淼又和顾衍瑾跑到另一处去玩了，剩下的随从保镖又都是些极其陌生的男人，她一时找不到人来推脱。
就在这时，程雪蔓瞥见了正开着视频通话的周启倚在一棵树下。
周启她见过，在顾衍瑾的病房里说过几句后。
有了。
程雪蔓甩开霍子俊就向周启奔去，还没看清楚周启举着手机在干嘛，程雪蔓就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帅哥，能教我滑雪吗？”
周启转过身来，见到是程雪蔓，脸色有些讶然。
还没等他视频对面那个女孩子给他翻白眼，迎着他走来的霍子俊就给他做了个杀鸡抹喉的手势。
周启害怕地吞了吞口水，正好见到夏州从他的不远处走过。
他一脸抱歉地拒绝：“不好意思，程总，我有约了。”
程雪蔓一脸疑惑，周启也能有约？
顺着周启的视线看过去，程雪蔓发现了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姿挺拔的夏州。
顿时就懂了，然后感觉自己有点冒犯。、
她不好意思地对周启说：“打扰了，你们继续。”
周启赶紧开溜。
周启走了以后，程雪蔓转身就撞上了刚走过来的霍子俊。
霍子俊桃花眼亮得勾人，他微微一笑，便可俘获无数怀春少女的芳心。
然而程雪蔓却觉得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莫名地扎眼。
啊不对，是辣眼睛。
见找不到同伴，程雪蔓想走到树下自己呆坐着好了。
就在她刚迈出几步，霍子俊就开口悠悠道：“程总，除了顾氏，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集团可以补上程氏资金上的窟窿。”
程雪蔓脚步一顿，转头看他。
霍子俊脸上明显写着：霍氏可以帮她。
程雪蔓怔了怔，莫名想问一句：“你的条件是什么呢？”
霍子俊微微勾唇：“条件嘛，很简单。”
他笑着走到她的身前，眼神撩人：“程总教我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