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无赖最好的法子是比无赖更无赖。
柳喜喜、姜谙、姜素晚三人前脚刚走,琴棋书画四人后脚便唤来数名侍卫,将丁庄给绑了起来。
他们在木棍上缠绕厚实棉布,动起手来,没有一个手软的,打得丁庄哇哇大叫。
“你们干什么打我?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我是什么人,可知道我女婿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不过是个混人罢了。若非知春姐姐昨日忙碌至深夜,今日惩治你的便是知春姐姐,她的手段,你这会儿只怕早就逞不得能了。”
琴棋书画四人嗑着瓜子,示意侍卫们下手更狠些。
丁庄求饶,“爷爷奶奶们,饶了我吧,我这身子实在受不住打。”
咏琴冷笑道,“你这嗓门如此中气十足,怎会受不住打?依我看,打得还是太轻了,哎,莫要打头,其他地方随意打。”
丁庄泣道,“实在是受不住了,快些住手吧!”
赋棋道,“绝不能住手,你昔日如何打王妃的,今日便也让你尝尝这挨打的苦楚,王妃仁慈,王爷可不好惹。”
砚书道,“再打狠些王爷有令,只要打不死,便往死里打,瞧瞧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我若将此事传入府中,众人一人一口唾沫便能将你淹死。”
惜画啐了一口,“当真是不要脸,竟敢抢占王爷的座位,连尊卑之序都不顾,也亏得我家王爷心地善良,若换作其他爷,此时你的脑袋怕是早已落地了。”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丁庄愈发惶恐,才挨了几十棍,便昏厥了过去。
琴棋书画乐得哈哈大笑,若不是王爷有令不得伤其性命,此刻定然会将他唤醒,继续嬉戏。
书院的地皮买在通州城外的通幽之地,四周宽阔,依山傍水,周围竹柏林立,众芳争妍。
柳喜喜详细阐述着自己对书院的构想,从书院大门的起始位置,到讲堂的布局,再到艺术教室的分类,以及万书阁的藏书分布和管理,乃至学生宿舍、饭堂、澡堂的衔接等等,无一遗漏。
除了她与姜谙、姜素晚三人,同行的还有闻夏、化雪以及负责房舍设计的工师四人,此次出行的主要目的是尽快确定书院房舍的设计,动工建造,以便来年能够顺利开学。
柳喜喜将自己绘制多日的分布图纸取出,线条略显粗糙,然而各个位置的建筑用途,都由姜谙标注得明明白白。
“我是个外行,别光听我说,你们也谈谈看法。”柳喜喜笑道。
化雪道,“王爷,你可别为难我了,若是让我算算哪间屋占地多少合适,我倒是可以胜任。”
柳喜喜笑着搂住化雪的肩,“你个小顽童,今日就是让你来算数的,休想逃脱。”
化雪撅嘴玩笑道,“早知道就不告诉你我会算数了,这样我也能和知春一样,休息一日。”
柳喜喜不禁大笑,“好,今日算好了,明日便放你假。”
“王爷,这可是你说的。”化雪喜道。
柳喜喜道,“一定。”
她又看向其他人,“诸位可有何高见?”
经二人如此一番打闹,氛围稍显轻松,两名工师根据柳喜喜的图纸提了些设想及改动,皆为其所擅长之房舍构造领域,柳喜喜悉数采纳,又询问闻夏、姜素晚、姜谙意见。
闻夏自幼于国子监就学,所见所识不同,便道,“国立六学设六艺,教学之法,本于人性,习以性成,不异自然,再以四教,文、行、忠、信,循循然善诱之。王爷此行为民,书院落成,需聚书千卷,学者数百,文风入院,承古博今,有学始此。余者我无能为力,万书阁之事我当竭力为之。”
“好!”
柳喜喜颔首应和,又看向姜谙,书院的图纸本就是两人共同完成,她本不期望姜谙再说什么,姜谙却道,“我本无主意了,听闻夏姑娘一言,此刻又生新念。”
姜谙眺望远山高水之间,待书院落成,此处必是宁静安逸且广博之地。
“喜喜,山穷水恶,求学路艰。”
他只说了八字,柳喜喜便明白了其中深意,笑问:“可有解法?”
“终窭且贫,积重难改,一束之困,举步维艰,莫若无需一束,皆得入院肄业,以解民困。”
姜谙能够读书是因为祖上曾是书香世家,有家底为凭,柳喜喜想要没有机会读书的孩子都能来读书,仅是束修一条,便难以行动,此法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
柳喜喜本意亦如此,可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不需一束,入院肄业。”她复述姜谙之语,续道:“作育人才,大公无类。”
在《文昌书院记》中也有类似的记载,原句很长,柳喜喜只记住了末几字,没想到在不同的时空,亦有思想上的碰撞。
“好一个作育人才,大公无类!闲王独出手眼,济民之忧,叫不才佩服,待书院建成,定当竭尽全力,辅佐闲王,办好书院。”一旁的姜素晚赞道。
此前柳喜喜下乡寻她,两人就书院之事讨论过一二,她提到学生买不起笔墨纸砚之事,柳喜喜大手一挥,直说是小事,圈了一间屋作书画室,由书院提供纸墨笔砚,以备学生练字习画之用。
柳喜喜被夸赞后略显羞涩,此话也是经姜谙提点,方想起来的前人之言。
她嘿嘿笑道,“为百姓谋福祉,乃我辈荣光,书院尚需仰仗母亲费心,现今书院尚无名称,还望母亲赐名。”
姜素晚沉思片刻,言道,“学正心,方可明道,行稳健,方能致远。闲王,正心书院可好?
柳喜喜颔首道,若由她来取名,这书院怕是会被称作通州书院了。
书院之事大致已定,余下诸事柳喜喜皆交予姜谙,命闻夏与化雪从旁协助。
因孕期反应,柳喜喜常随身备着干枣,时不时吃上一颗,方未被人察觉,只是一双脚却因成日行走,肿胀不堪,此前亦曾肿过,当时她以为是身形发胖,腿脚变粗所致。
鸣秋诊视后,配了消肿药包,吩咐家奴备热水给柳喜喜泡脚,姜谙看着她的一双脚肿成馒头似的,心疼道,“书院的事由我来处理,明日你可不能再出门了。”
柳喜喜未作回应,翻着书页,指着一个不识之字递与姜谙,姜谙道,“吾。”
柳喜喜又指一字,姜谙道,“不。”
她手指轻移,姜谙道,“要。”
“嗯?”姜谙怔了一下,面泛红晕,“你故意的。”
柳喜喜笑道,“没有啊,你是我先生,不识之字自然要向你请教喽。”
姜谙道,莫要拿我取乐。”
“嗯。”柳喜喜惊道,“不过才成亲一日,你便原形毕露了!”
姜谙紧张道,“对不起,我刚刚……”
柳喜喜瞧他哪此,不禁大笑起来,“好端端的,你又道歉了,我知你心疼我,这才三月有余,不碍事的,等到了六七个月时,我腹大如鼓,那会你再管着我不让我出门,可好?”
姜谙深知柳喜喜言出必行,只得颔首应是。
柳喜喜继续埋头看书,遇有不解之处便询问姜谙,待水凉后,姜谙唤来家奴撤去,又亲自为她揉捏肿胀的双脚。
此时行芷园中,丁庄嘴里不饶人的哎呀叫唤。
“真是反了天了,竟叫些家奴将我捆绑起来,一顿暴打。”
“少说两句吧。”
姜素晚揉着丁庄身上青一片紫一片,又闻他对柳喜喜和姜谙的斥责,眉头紧蹙。
“你不信我的?”丁庄霎时痛哭流涕,嗔怪道,“没良心的,你随他们出去了,留我一人遭此毒打,你也不关心我,还叫我少说,大的小的,没一个好东西。”
姜素晚道,“你口无遮拦,酒后更是张狂无度,谙儿与闲王宽容大度,那四个家奴岂是普通人?等闲之辈?即便是县官老爷见了,也要毕恭毕敬地尊称一声爷,你还是改改这性子吧。”
“你还是不信我!”丁庄扭头恸哭。
他何曾受过这般委屈,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挽回颜面,好让他们知晓,他这个乡野之人也不是任人欺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