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禧禧中消魂散之事,虽说过去了大半个月,但经过知春的调查,还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原是那日珍食坊的堂倌收了人钱财,私自以柳禧禧的名义定了桌酒席。上菜时,将消魂散倒进了酒水中,因其不知剂量,倒了整整一瓶进去。
这个失误弄巧成拙让柳禧禧一命呜呼,醒来的成了柳喜喜。
事成之后,堂倌被送到了外地,知春费了些功夫才将人寻回,王家公子也是同等情况。知春将两人关在了地牢,只是这两人问什么都答不上来,更不知是谁指使的他们,连那人是男是女都不知,只知那人出手阔绰,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柳喜喜有些意外,设局毒害皇亲理应杀人灭口,这幕后黑手却留着两人的性命,想必这两人也是计谋中的一环,替罪之用。
人心难测,变数颇多。柳喜喜尚不知详情,不敢轻下妄言,而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已经出现。
萧氏婉君。
她的野心丝毫不加掩饰,想以姜谙达到控制柳禧禧的目的。
可惜命运跟她开了个玩笑。
柳喜喜正百无聊赖,想找点刺激,那就好好陪萧婉君玩一玩,让萧婉君知道,来自未来世纪九年义务教育+七年高等教育+七年社会毒打的智慧力量。
夜晚除了蝉鸣与呱叫,便只有巡夜侍卫们皮靴踏步和皮甲与兵器碰撞的声音。
地牢的入口在王府内院的西南处,从柳喜喜所在居住的乘风馆出来,需向南路过青朴园,行过晴翠湖,穿过敬亭楼。
长廊悠悠,曲折回环,四通八达。
西南院在一片四面环水的小州之上,以石桥相连,院前石坊雕着“绿野风萱”四字,院中有两栋两层小楼,南北相对,坐西则是一排平房。从外观之,是座宁静致远的院子,是内院侍卫们的休息之所,院中挂满了内府侍卫换洗下来的衣裳,随着湖风飘烈。
知春领着柳喜喜进入平房南侧,是侍卫们烧水洗澡的伙房,却有一道暗门藏在灶台之后,柳喜喜惊奇地打量,不知道机关是什么原理,改日她得问问。
从暗门进入,直通地下牢房,这是柳喜喜第一次进来,阴暗的地牢与电视剧里见过的都不一样。火把并没有把地牢照得如昼日一般明亮,潮湿的墙面滴着水,每走一步似都能感受到地面因为潮湿而松动的砖块,空气中尽是腐臭的气味。
知春提醒着路面不平,一边解释长久未用,地牢已经年久失修。柳喜喜揉了揉鼻子,顺着知春的指引到了审讯室,堂倌和王家公子双手铐在木架上正在闭眼歇息。
柳喜喜瞧见两人,火气顿时上头,揉了揉拳头,也不管平日奉行的怜香惜玉法,一拳重重打在同是女子的堂倌的脸上。
堂倌被一拳打懵,眼没睁开便扯着嗓子大喊,“饶命!饶命!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柳喜喜一听这话,更是气得发笑,质问道,“不是故意的?消魂散那种下贱东西是收了钱就能做的吗?你难道不知道一个男子失了贞洁会受人指点无法立足于世?”
堂倌凄厉哭道,“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柳喜喜捏了捏拳头,又给了堂倌几拳,碎牙混着血喷口而出。
好在原主柳禧禧平日勤加练武,身体倍棒,拳头是又大又硬,几拳下来,柳喜喜也只感到微微麻。
她甩了甩手,瞧向一边已经吓到瘫软尿了一地的王家公子,问道,“同为男子,你怎么能做得出辱人清白的事?”
王家公子呜咽道,“我错了,我没想辱姜家公子清白,我以为只是传个话……我错了……”
柳喜喜吼道,“香闺楼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将你扔到那种地方你该如何应对?”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王家公子吓到只会重重复复说这一句。
“你们放心,我可是受过党的教育,禁黄禁赌禁毒,不会做下九流的事,可若就这样放过你们,岂不是便宜你们了。”柳喜喜摸了摸下巴。惩罚坏人,还得替坏人考虑,这个主角真不好当。
眸光一转,柳喜喜就想到了好主意。
她让知春安排两名侍卫每日盯着两人扫大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都不准少!且她会随时上街巡视,若有不合格的地方,一处十军棍,一棍也别想跑。
堂倌和王家公子大谢开恩,被押进牢房中,等着明日领出去。
知春向柳喜喜跪地请罪,“王爷,线索就此断了,知春领罚。”
“这几日辛苦你了,快起来吧,这地方又脏又臭的,别坏了身子。”柳喜喜将知春拉起,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此事只怕查不出什么结果了。虽是留下了两个人证,可这两人一问三不知。若真要细究,我倒怀疑是萧婉君做的。”
知春跟着在柳喜喜身侧,道,“萧家大小姐?我查过她,也暗中带堂倌和王家公子去指认过,这两人说幕后黑手虽蒙着脸,瞧不真切,但身量不似,况且萧家大小姐只是个商人,并不懂功夫。”
“你说的有理,但她的嫌疑仍是最大的。”柳喜喜分析道,“萧婉君刚接手萧氏产业,还未做出点明堂来,就因为我的到来而关了几家商行。她无法向家主萧明玉交待,自然就想解决了我。姜谙是我的软肋,她一旦得逞,就会把我掐在她手中成为她的傀儡。如此一来,她既可以在族中立威,又可以凭借我的权势让萧氏成为四大家族之首。除她之外,还会有谁会做这等事?”
所以在香闺楼中,姜谙才会等不到来人,才会为了救柳禧禧而发生迫不得已的关系,若非刻意安排,怎么会如此巧合?
而柳喜喜怀疑萧婉君更重要的一点正是因此事将姜谙扯入了其中。若仅仅只是想要她的命,无需布此精妙的局,种种事件连连更像是想借姜谙拿捏她。只是事件并不如设想的进行,堂倌下药过重,把人给药死了,知春又先拿住了姜谙,失了一切先机。
她的穿越扭转了事件,萧婉君仍是得到了姜谙这个筹码要挟她,像是不打自招。
看似复杂的事情,已经十分明了。
知春亦是说不出还有谁会做这等恶事来报复柳禧禧,他们来的时间尚短,柳禧禧也只针对过萧婉君一人。
柳喜喜继续道,“现在我们没有证据,即便明确是萧婉君做的,她也不会认,还得继续调查她,也查查她身边的人。她作为萧氏的boSS,做些不干净的事,自然不会亲自动手。既然要玩,我就陪她玩个大的。为了通州的发展,关了的商行得重新打开,但不能由萧氏继续垄断,得由我们来做。你们四人属闻夏读书多,更善于与人交际,重开商行的事就交给她吧,你和化雪辅助她,鸣秋还得帮我照顾姜谙,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及时来报。你也累了,明日就歇着吧,也叫与你一同调查的侍卫们好好歇着,等休息好了再查萧婉君不迟。”
知春应是,便退下去传令。
此时天色已蒙蒙亮,柳喜喜打着哈欠往乘风馆去,刚走到晴翠湖边就听到了令人头痛的声音。
“姐姐……喜喜姐姐……她们不让我见你……啊……”
柳喜喜闻声望去,只见元原开心地向她奔来,忽绊到一块石头,她来不及躲闪,被撞落进了湖水中。
脑子被冷水一刺激,瞬间就清醒了。
她扑棱了几下,想起自己会游泳,而池边,元原扯着嗓子大哭,“姐姐落水了……快来人啊……姐姐落水了……”
正处于变声期的元原,声音又尖又利,招来了巡夜的侍卫将她拉上了岸,其他人也被元原吵了醒来,纷纷往这边赶来,七嘴八舌地问柳喜喜怎么了。
元原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歉,“姐姐,对不起,我本想抱抱你,不想摔跤将你撞了下去,你原谅我吧。”
柳喜喜深吸一口气,正想骂他,可一看他早已哭红了眼,一脸懊恼歉悔,顿时有气都不敢发了。
重重吐了口气,柳喜喜挤出一丝笑,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我没事,我还能让一个小小的湖给淹了?你又不是故意的,别哭了,我得去换件衣裳,你先回屋休息去吧。”
元原含着泪点头,柳喜喜抬眼,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后,姜谙转身离开,明明是个男人,却那样瘦弱又孤寂。
人,为什么需要依附在另一个比自己强大的人身上?
菟丝花可敢斩去大树,自在生活?